鬱圃會如此自信並不是沒有緣由的,方才申姜甫一探上蔚池的脈搏就變了臉色,並下意識給桂榮遞了個眼色,想必此時蔚池傷重再難恢復的訊息已經傳到姜澤耳朵裡。
玄清聞言也是笑了笑,喝著茶開懷道:“丫頭不用擔心,有鬱圃在萬事莫愁。”鬱圃的具體來歷,再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鬱不醫的嫡傳弟子,又豈是太醫院那群軟骨頭的酒囊飯袋可比?
蔚藍見此這才放下心來,又看了眼蔚栩,她面上揚起笑臉。
申姜同時給蔚池與蔚栩把脈,她唯一掛心的就是蔚池。對於蔚栩,她並不擔心,便是在科技日益先進的現代,各種醫療裝置齊全,針對自閉症以及大腦神經科一類的疾病診斷,仍是讓醫生們傷透腦筋,又何況是當下?
幾人稍作溝通便各自歇下,但無論是蔚池還是蔚藍,都沒能休息多久。
因為自辰時過半,便陸陸續續有各府的管事、亦或是朝中同僚上門探望蔚池,眾人來時全都拉著大包小包的藥材與各類禮品,面上俱是拳拳盛意,關懷與擔憂之意甚濃,不過片刻,就幾乎將鎮國將軍府門口的跑馬巷堵了個嚴嚴實實。
把住門房的是伏虎營將士,他們本是得了蔚池的命令,拒絕一切訪客,可連番解釋,後面的馬車與人卻是越聚越多,幾人敏銳的覺得事情不對,趕忙將事情往清風院稟報。
蔚池多年不在京中常住,除了有幾家走得近的,其餘人等皆是鮮少來往,有好些人他甚至連名字都叫不出,故此,乍然聽聞這些人不遞帖子便上門,他心下好一番狐疑,可既然人已上門,還在大門口排起了長隊,他總不能絲毫情面不留,直接將人全趕走吧?
再則說,能做到京官,且能在朝中立住腳跟的,又有誰會真的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察言觀色?除非這些人前來,是有什麼共同的目的。蔚池暫時沒想明白,只吩咐趙群將在朝官員請到清風院正廳,自己親自前去接待,又吩咐了鄖陽將各府管事請到後面的抱廈。
這一寒暄就近小半個時辰,直到朝中幾乎近三分之一比蔚池官階低的官員都到齊了、且這些人話裡話外多是提及他的傷勢,甚至還有人問起他日後的打算,蔚池這才反應過來。
敢情這些人都是看著姜澤的眉眼高低行事,如此不遵禮數的蜂擁上門,是專程以探病為由上門來給他添堵了!蔚池原本就是恩怨分明的性子,既然這些人上門皆是不壞好意,他又何需客氣?但他也不直接端茶送客,只誠意滿滿的留下眾人用飯,又讓趙群與鄖陽安排了二十來人守住清風院的大門,他自己則以身體不適為由回了臥房休息,只道稍後便回。
趙群與鄖陽聞言會意,如今整個西院還是冷鍋冷灶,府裡連灶上的廚子都還沒到位,甚至連將軍與小姐少爺用飯,都要去外面喊席面,又哪裡來的飯菜招待這些人?難不成將軍還會置辦席面請這些人?別開玩笑了,將軍沒直接讓他們將這些人亂棍打出去就不錯了!
清風院暫時還沒通上地龍,但好在熱水與茶葉管夠,二人待蔚池離開之後,便心照不宣的將這幫心懷鬼胎的人留下了,便是有坐上一會見蔚池遲遲未歸想要溜號的,卻礙於已經應了要留下用飯,又見大門口的侍衛殺氣森然,並不敢在府中貿然走動。
這邊蔚池有心想讓這幫人餓肚子,蔚藍那邊卻是聽到了動靜,當下在白貝耳邊低語了幾句,又揚眉笑道:“既然爹爹說了要請客吃飯,又怎麼好讓客人久等?聽說泰寧街最近新開了一家茶樓,裡面的蜂蜜桂花糕做得不錯,你先著人去都買些回來,另外,豐膳樓的黃燜鱔魚和八珍豆腐也做得極好,你再讓秦風去豐膳樓訂幾桌席面,菜色儘量豐盛些。”
白貝點頭,有些促狹的看了蔚藍一眼,又猶豫道:“小姐,將軍不會責怪吧?”
“不會的。”蔚藍笑了笑,擺擺手輕聲道:“只要鬱圃那邊不露餡,便是查也查不出來。蜂蜜本就與豆腐和黃鱔相剋,同時吃極易腹瀉,就算這些人到時候拉個半死,明面上能查出來的原因,最多也就是誤實了相剋的食物而已。”
再說了,她爹那樣的英雄人物,怎麼會玩這樣拙劣的惡作劇?按照他爹的性子,若是真的怒了,應當是會直接將人掃地出門才對。
白貝聞言恍然,先是歡歡喜喜的出去找鬱圃,見還不到巳時,又親自去了趟清風院,將定席面的事情叫給秦風去辦。
與此同時,桂榮與申姜也一路忐忑的回到了皇宮。因著還要與姜澤覆命,二人又一道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的御案上已經堆積了厚厚奏摺,姜澤正等著二人的訊息,便也無心批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