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薇有什麼好得意的?又有什麼資本在她面前自視高貴?說到底骨子裡還是血統卑賤,即使現在肅南王府看起來位高權重又如何!連皇帝的親兒子封個王都遭人多方忌憚,她雷家又算個什麼東西?跟孔氏的清流門第天子近臣比起來什麼也不是!
孔氏想到此處又握著茶杯輕笑一聲,生前死後風光榮寵無限又如何,肅南王府無昭不得回京,蔚池生死不明,雷雨薇的身後事除了一雙兒女真心掉幾滴眼淚,囫圇在靈前忙前忙後外,又有誰還記得她?
就連她一心護著的嬌嬌女現在都要被人作踐!還是被個低賤的庶女作踐!哈哈哈,這實在是大快人心!
聽門外蔚柚的嚎哭聲漸漸消失,孔氏笑著從美人榻上下來,身邊候著的大丫鬟琉璃忙上前幫她整理裙角,聲音帶著討好道:“夫人,可是要出去看看?”
孔氏點點頭嘆息一聲,語氣輕快道:“是啊,這兩個不省心的丫頭,我不出去看看怎麼行?可別真打出個好歹來,表哥找我要說法怎麼辦?”
琉璃忙上前虛扶一把,把頭埋得低低的,輕聲道:“是,夫人慈愛。”
這邊孔氏一行人往垂花門走,蔚藍瞥見蔚柚眼中的恨意和閃躲卻多了幾分深思。
她原本只是想稍微教訓下蔚柚就算完的,畢竟蔚柚年齡不大,孔氏與蔚桓計劃的事她不大可能參與進來,頂多算是跟在老豺狼身後撿骨頭的小豺狼—還沒什麼戰鬥力;自己也用不著真的把她怎麼樣。
可隨著事情的展開,蔚藍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她們這是在孔氏的暮雪齋門口起爭執,距離孔氏的主屋並不遠,直接穿過垂花門進去就到了,推算直線距離不會超過兩百米。簌月的巴掌聲大概因為積怨頗深,甩得極為響亮,而蔚柚的哭喊也很給力,最初的幾聲尖銳嘹亮,那分貝直破雲霄,這麼大動靜孔氏不可能聽不到。
孔氏聽到了,但她遲遲不露面是幾個意思?
作為一家主母,姑娘們在內院大打出手,就算孔氏不想搭理自己和蔚柚,直接派個丫鬟婆子來也是可以的,可蔚柚都被抽成豬頭了,丫鬟婆子還沒現身,顯而易見孔氏心裡還打著別的主意。
而她今日會來給孔氏請安是昨日就安排好的,從曦和院出發的時候已經辰時過半,算起來這個點已經很晚了;蔚柚在二房身份低微,就算要給孔氏請安也該是在孔氏早飯前,可她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恰與她同時到達暮雪齋門口,這說明什麼?完全是巧合?說出來誰信呢。
再加上蔚柚一出場就將姿態做得足足的,行為上挑釁還不夠,言語上也目標明確的奔著激怒自己而來,若說背後無可依仗,她一個人微言輕的庶女怎麼敢?
所以說,人不作死就不會死,蔚藍一臉閒適的著看蔚柚表演,心裡已經轉了好幾個圈。
既然孔氏有心情看戲,自己又怎麼好讓她失望?機會難得,蔚柚已經給她遞了把結結實實的梯子,只要孔氏肯出來捧場,這場戲一定人人有份,公平公正得很,她正好趁機活動活動筋骨。
蔚柚垂頭捂著痛得發麻的臉,不甘心的在心裡低咒,便聽蔚藍道:“二妹妹,你年紀還小,相看夫君起碼還要過幾年,完全不用急著現在打扮。”
蔚柚豁的抬起頭來,既惱羞又害怕,眼睛紅紅道:“你說誰是為了相看夫君打扮的!”
蔚藍臉上浮現出幾分笑意,擺擺手道:“別惱,沒人說二妹妹打扮是為了相看夫君啊,我只是說你過幾年會相看夫君。”
姑娘啊,千萬別天真了,姐這是反過來撩你呢,說的就是你,呵呵,你可一定要把持住,可別沒等到孔氏來就崩了……把持住啊!
蔚柚已經處在敢怒不敢言的暴怒邊緣,心中的怒火狂燒,原本還有幾分清明的大圓眼瞬間變得通紅,鼓起的腮幫子顯示她可能快將後牙槽給咬碎了。
這時,蔚栩搖了搖蔚藍的手,蔚藍低頭看他,只聽蔚栩低聲道:“姐姐,二嬸來了。”
這動靜蔚藍也聽到了,衝蔚栩點點頭,扭頭對銀杏忍冬道:“退後幾步,看著少爺。”
銀杏忍冬不明所以,但還是聽話的拉過蔚栩,一人一邊將蔚栩護在中間,以極快的速度遠離戰圈,既然小姐讓退,二小姐又一幅要吃人的樣子,離遠點總沒錯!
蔚藍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復又神色憐憫的看向蔚柚,誠懇道:“二妹妹,雖然你現在很矮很胖,但是姐姐相信你過幾年一定能長高變瘦的。”
一定會變高變瘦的,也不會愁嫁不出去,真的,我保證,有孔氏這樣的嫡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