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啟泰國,宗族長輩或直系長輩對後輩兒孫擁有絕對的約束和決定權,某些時候甚至凌駕於朝廷律法之上。這點銀杏和忍冬再清楚不過,她二人就是因為被家中長輩嫌棄是賠錢貨,才會被幾兩銀子賣給牙婆,最後又輾轉到了將軍府。
但楊嬤嬤為什麼會答應得如此爽快?銀杏和忍冬暫時想不透其中關竅,這是個出人意料的結果,大小姐的性子她們之前有耳聞,也見識過,想來今日的事全在大小姐意料之中的,那麼,若是大小姐發脾氣懲罰她們呢?結果會不會一樣?
蔚藍讚賞的看了一眼蔚栩,伸手捏了捏他的包子臉,揚眉笑道:“這就是上兵伐謀。我們要達成自己的意願,未必要凡事親力親為,也未必需要次次動武。就好比咱們今天中午想吃魚,用魚竿釣起來的魚是吃,撒網撈來的魚也是吃,去酒樓花錢買現成的魚一樣還是吃,你說,我們是吃釣來的撈來的還是酒樓買來的?”
蔚栩黑漆漆的鳳眼轉了一圈,歪著頭想了想,又認真的抬頭看了看天,不確定道:“時辰太晚,我們還是吃買來的吧!”
蔚藍笑了,轉頭意味深長的看向簌月,“是啊,如果有更快更好更簡單的方法,我們何必為了吃一條魚大動干戈?”
簌月呆呆的站著小嘴微張,當下很是後悔剛才脫口而出的話,自家主子被人不看在眼裡難道是很值得說道的事嗎?當然不是!這是火上澆油自打嘴巴!
還有,自家小姐果然是又精進了?簌月揉揉眼,暗道今日一早自己沒看錯,小姐氣勢大盛!整人的方法已經從簡單粗暴變成迂迴曲折了?
蔚藍不知簌月所想,如果知道一定會告訴她:不,你家小姐沒有變得迂迴曲折,只是眼下身嬌體弱裝裝逼,等體力恢復,只會變得更加簡單粗暴!而且會朝著粗暴的方向大步邁進,努力進取,爭取做到小兒止啼的地步,那樣就再也沒人敢往她槍口上撞了!到時候又何止省事一星半點?
懶洋洋的靠在躺椅上,視線掃過皺眉苦思的銀杏和忍冬,最後落在簌月身上,蔚藍面色平靜道:“我並不需要匍匐在我腳下的人看得起我,她們的看得起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我也不可能因為她們的看輕就真的變輕幾分。”
簌月當即跪下,紅著臉道:“是奴婢失言了,請小姐責罰!”
蔚藍渾不在意的揮揮手,“你起來吧,去跟銀杏忍冬討論下,看看你今天錯在哪裡。”
又看向旁邊一臉興奮之情難以言表的蔚栩,“你也去,如果她們不明白,你教教她們。”
蔚栩歡歡喜喜的應了,銀杏和忍冬有些憋笑,簌月則是滿臉木然。
打發走四人,蔚藍繼續躺著曬太陽,不時拈兩塊點心來吃,只目光偶爾掃過西跨院幾棵枝葉繁茂的雪松時若有所思。
吊著屁股蹲在雪松上的齊休對著蔚十七眨了眨眼,無聲的張嘴道:喂!上兵伐謀是這麼解釋的嗎?
一直緊盯著齊休的蔚十七狠狠翻了個白眼:蠢貨!你莫不是跟丟了主子迷了路吧?連上兵伐謀都不知道,大概主子也是個蠢的……
齊休撓撓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瞬時黯淡下來,側過臉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樣子。
見齊休一副落寞樣兒,蔚十七心中越發好奇!
這呆子從大前天晚上開始就一直巴巴兒的蹲在西跨院的松樹上了,既不說話也不攻擊自己,也沒別的動作,整日整日的蹲在樹上不挪窩,蔚十七也看不出他的來歷,衣服跟自己一樣,都是黑不溜秋的,武器就更普通了,遍地都能見得著的軟劍,沒有絲毫特別之處。
蔚十七原想把這人打出曦和院的,可眼下將軍還下落不明,夫人也出了事,將軍府就他自己,蔚十七實在不敢冒險動手,倒不是他蔚十七貪生怕死,而是這呆頭呆腦的傢伙一看就是硬茬子,萬一自己被幹翻了兩個小主子身邊豈不沒人了呢?
時機不對蔚十七別無他法,只能不錯眼的盯著他!索性這呆子好似也沒有惡意,只是一直跟著自家小姐轉,小姐遛彎他跟著,小姐睡覺了他就蹲樹上,要不是看他眼神還算清明沒有歹意,保不準蔚十七就忍不下去了!
見對方又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蔚十七索性縱身躍到另一棵樹上,學著蔚藍的樣子懶洋洋的曬太陽。
蔚藍閉眼休息了會,便感受到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移開了。皺著眉頭睜開眼,西跨院方向傳來的視線過於強烈,雖說不含惡意,但畢竟是偷窺,任誰都會覺得不舒服。蔚藍拿不準對方到底是何方神聖,來意如何,倒也不便貿然動手,再加上她現在也沒那個實力,只能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