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此刻夜辰正被毒液侵蝕，難受異常，聽著他叫，她心裡也痛，如果他挺過去了，他身上的殘留萬毒髓亦能得解，如果挺不過去，那也無法了。

她低身，裙襬落在池邊，聽著從池內傳出來的冒泡的聲音，支手，將手指伸進池裡去…

粉白的瑩亮的指甲一入水立即便成粉紅。

水月漓將手指取出來，又將指甲上的水輕輕彈掉。

然後用婢女遞過來的白色絹帕將指甲擦拭乾淨。

女人眼底的眸光亮開，藥量足夠。

“啊——！”夜辰在池水中哀嚎，聞著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怯。

那是一種撕心裂肺的痛。

那種痛楚，別人無法體會…

周圍的燈光照應在池水中，池水泛起點點光亮，黝黑的水，一回頭，彷彿如海上潮起。

水月漓轉頭，淡淡的清冷的聲音留在後面

“守著門，在少谷主沒完成之前，任何人不能進去打擾——！”

婢女在旁邊行禮，道“是——！”

*

是夜。

海棠窗格的門窗開啟，燈盞撐起一室亮光，水月漓手撐在半新的黑漆梅花案矮几上，手腕邊是上好的綾綢，銀絲白線縷空海棠花花紋滾邊，最上面的白色綾羅同樣夾雜了絲絲銀線，便流光溢彩。

在昏黃的燈光下，裡面的水藍緞子，襯的上面的白衣都帶著絲絲藍色。

她青絲如瀑，從肩上垂落下來，她優雅的沉靜的坐姿，凸顯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青月在旁邊斟了茶。

矮几上有兩個茶杯，芭蕉琥珀杯，她執壺將茶水嘩嘩注入茶杯，待滿後，將茶壺擱下，自己便垂手立到一邊。

皇甫冥手執熱茶，跟水月漓說著話時，眼隨即在青月身上瞟了瞟…

這屋裡的人，他雖然是這谷中執掌，見著卻很疏離。

皇甫冥一根手指在杯沿不時扣兩扣。

梅花矮几上，一盤玉白瓷盤，裡面放了一些白色的東西。

皇甫冥用手指夾起一塊，遞到水月漓唇邊。

“這綠豆芙蓉糕，你是最喜歡吃的東西，我知道你回來了，立馬叫人趕製了送來——！”

水月漓朝那盤子上側目瞧了眼。

隨即抬抬袖，正了正姿勢。

“師兄費心了，只是現在天熱了起來，實在不太吃的下太甜的東西，再說，谷中現在錢財拮据，且不能開源，能省則省，師兄實在不必為我做這些——！”

她眼不知道瞟在哪裡，隨即就收回了視線。

皇甫冥看她，看她每次在面對他時，像一隻蓄滿戒備的刺蝟。

這種感覺令他非常的不好。

他笑，唇角勾起別有意味的笑容。

又呷了一口淡茶。

就這麼明著拒絕他。

忽的，他的眼又瞥到她寬大的袖子下面，那一彎細腕，只盈一握，皇甫冥看見她袖子底下的東西。

不由得低聲笑了，持續的，低沉的笑聲。

許久，他才將手中的茶杯放手下來。

四周靜寂。

他眼神飄忽。

“果然是攀上有錢人了，手腕上的那隻羊脂玉鐲價值不菲，誰給的，這麼大手筆，難道就是那個大淵京城裡最囂張又有聲望的男人——！？”

“呵——！”

他又笑了，聲音裡明顯帶著嘲弄。

水月漓聽著，乍然眼眸一暗，厲氣乍現。

她手朝案几上一擱，只聽見手指擱在面上的輕響。

“不許你如此誣衊人——！”

“誣衊？！”皇甫冥聽她這句話，又誇張一笑，他復又拾起那剩下的半杯茶把玩“誣衊，我哪裡有誣衊，我不是說他是最有‘聲望’的男人麼，這不是在誇他——！”

隨後，只聽見他又低聲略帶戲謔的語氣“水月漓，你就那麼維護那個男人，你的王爺丈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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