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著,薛飛也逐漸看出了一些門道,他被這個事實震驚得有點說不出話來,好半晌才壓低聲音問:“為什麼呀,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我去抽根菸。”
程硯寧說完,起身拿了桌上打火機。
他在薛飛鬱悶的目光裡出了宿舍,抬步走向樓道盡頭,推開陽臺門出去。
時間挺晚了,學校裡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他點了一根菸含著,突然就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熟悉。
安城一中的時候,有過那麼一個夜晚,他在衝動之餘跳窗去了操場,燒了一個垃圾桶。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
薛飛的問話,突然又浮現在耳邊了。
程硯寧一連抽了兩根菸,思緒飄回到了2007年一個秋夜。
那是一個星期五,風大雨大,傍晚的時候開始打雷,他擔心甄明珠一個人在家裡會害怕,所以想要早點回去。可誰曾想,才出校門沒多久,輔導員一個電話過來,有事找他幫忙。
他給甄明珠發了簡訊,說是自己學校有事,晚點回去,讓她自己吃飯早些睡。
等他忙完的時候,晚上九點多了。
節假日,風雨天,那個時間點的地鐵並不好坐,他最後回到家的時候,十一點了。
他開門進屋,家裡靜悄悄的。
客廳燈留著,甄明珠似乎已經睡了。
窗外的風雨聲好像鬼哭狼嚎,他放心不下進了主臥看她,發現她好像做了噩夢,一頭一臉的汗水,弄溼了鬢角的發,眼睛也沒睜開,迷迷糊糊地喊著夢話。
如果時間倒退,他能回到那一刻,他會避免自己接下來的舉動。
當時,他湊近了去聽,聽見了那句夢中的呢喃。
“秦遠,不要!”
時至今日,他仍舊記得那種渾身血液突然凝固的感覺。
甄明馨一通氣急敗壞的電話、學校裡無處不在的流言蜚語、甄明珠出院之後的費力討好,所有那些事,好像一張網,捆住了他,困住了他,密不透風。
他並非不相信甄明珠,可仍是不敢問。
他畏懼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
不得不逃避……
他想要自己瞎掉聾掉,便能篤定,那還是他冰清玉潔的姑娘。
很長一段時間,他甚至無法面對她的笑臉。
指尖灼熱的觸感,突然間驚醒了他。
程硯寧低頭一看,手裡一根菸不曉得何時燃盡了。
*
翌日,下午。
甄明珠剛回宿舍,接到了一個陌生來電。
“你好,我是袁淺的父親。”電話那頭的男人在通話一開始便自報了家門,沉穩平和,禮貌而客氣地問:“你是甄明珠嗎?你同學嶽靈珊給了我這個電話。”
“對。”甄明珠回過神連忙道,“雲京大學外語系的。”
男人笑了,“今天星期五,我的意思是下週一你開始過來,打電話是為了確認一下薪資的事情。”
“您請說。”
“先前你同學應該說過了大體情況。我兒子性子比較躁,英語和外語這兩門成績都挺糟,請你輔導也是以這兩門課程為主,每週一、三、五下午七點半到十點你過來幫他補習,酬勞一千二,週五現結,你覺得怎麼樣?”
甄明珠想了一下,遲疑著問:“您也沒見過我,不需要面試嗎?”
“……”男人那邊停頓了一下,淡笑著說,“不用了,週一直接過來吧。”
“那行,謝謝您。”
“稍後我會將家裡地址發你手機上,距離你們學校很近,出門左拐過了十字路口就到。”
“好的。”
“再見。”
手機那邊傳來嘟嘟的忙音。
甄明珠拿下手機,很快發現進來一條簡訊。
她點開收件箱將那個地址看了一下,想了想,給嶽靈珊打電話。
“甄甄。”
嶽靈珊那邊有點吵,笑著喚她。
甄明珠告訴她,“袁淺的爸爸給我打電話了。”
“說好了嗎?”
“好了。”甄明珠頓了一下,“謝謝啊。”
“謝什麼呀。”嶽靈珊撲哧笑了,“我就讓舍友幫著聯絡了一下,電話費都不到一塊錢呢。你不要老跟我這麼客氣,你以前幫我的地方比這個多多了。”
甄明珠勉強地辨著她那些話,蹙著眉問:“你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