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半。
甄明珠剛洗完澡,聽見房間裡手機在響。
她隨手扯了浴巾裹在身上,開了洗手間門,過去接電話。
電話是宋湘湘打來的,一接通便問她:“睡了沒?”
甄明珠笑了,“沒呢,剛洗完澡。”
“我剛到家。”宋湘湘在電話裡面嘆了一口氣,吐槽道,“晚上跟經紀人去陪一個投資商,酒喝了一肚子角色還沒談攏,鬱悶得很。”
甄明珠靜靜地聽她說話。
可能好朋友就是這樣的,許久未見,也並不覺得生分。
宋湘湘在她離開安城後也將全部心思用在學習上,因而並沒交到幾個新朋友,幾年時間積壓的事情多了,說起來頗有點完不了的架勢,很快,時間到了十點多。
她聲音有點暈乎乎了,“甄甄,你猜我今天見到誰了?”
甄明珠微微愣一下,“嗯?”
“潘奕。”宋湘湘說起他聲音陡然變了,惡狠狠地,“媽的,他什麼時候來的雲京啊,也不曉得在雲景會所是個什麼身份,看著人模狗樣的。”
“就和你分手那之後不久。”
“……啊?”
“和你分手沒多久,他來雲京了。”前塵往事,甄明珠說起來頗有點輕描淡寫的意味,“當時程硯寧送他離開的。”
聞言,宋湘湘沉默了一下。
甄明珠又道:“你們那會已經分手了,我就沒說。”
“沒事兒。”宋湘湘似乎鬆了一口氣般,笑著說,“又不是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提他幹嘛。”
“嗯。”
甄明珠輕輕地應了一聲,聽見她又問:“你和程硯寧呢?”
“嗯?”
“……怎麼樣了?”
良久,宋湘湘用了一個很委婉的問句。
甄明珠握著手機想了一會,淡聲告訴她:“分了。”
“分了?!”
宋湘湘的語調裡帶著明顯的詫異。
甄明珠離開安城後,程硯寧還在學校複習備考了十多天,她在校園裡碰到過幾次,可每次碰到的時候,程硯寧的態度都很冷淡也沒有主動攀談的意思,她自然不敢湊上前去。
再之後,他以739分榮獲安西省理科狀元,為自己的高中生涯畫下了圓滿的句號。
她再也沒見過他。
可今天見到甄明珠出現在雲京,她以為兩個人應該有聯絡呢。
宋湘湘憋了一肚子的疑問卻不曉得從何說起,突然聽見甄明珠笑著說:“時間不早了,咱們改天聊吧。你喝了酒早點休息,睡前給自己熱杯牛奶。”
“那好,改天聊。”
“晚安。”
甄明珠笑了笑,掛了電話。
耳邊宋湘湘的聲音沒有了,房間裡頓時寂靜下來。
她隨手將手機放下,吐了一口氣。
感覺起來,頭髮有點溼……
那會接電話的時候只隨手擦了頭髮,不知不覺就打了好一會電話,頭髮已經是半乾狀態了。可她沒有睡意,也不曉得做什麼,一轉身又去了洗手間,想要吹頭髮。
洗手間燈光暖黃,映在米色的大理石臺面上,顯得很溫馨。
甄明珠拿了牆壁一側的吹風,撩起頭髮吹。
這一年多她的頭髮被養護的很好,摸起來很柔軟,看起來也很有光澤。
可之前很長一段時間,不是這樣的。
她的睡眠質量是在被救住院期間開始下降的。整夜整夜睡不著,好不容易睡著了總容易做夢,也不敢告訴程硯寧,生怕再給他添麻煩。他當時馬上要高考,白天在學校裡複習,晚上過來陪床。病房裡兩張床,兩個人各一張,每當熄了燈以後,她便聽著他呼吸,睜眼到半夜。
這種情況,在她出院之後越演越烈,直到她又跟著程硯寧到了雲京。
新的環境,新的人物,新的生活……
她突然就害怕了。
那是一種很難形容的感覺,她時常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想告訴程硯寧,話到嘴邊又總會收回。她隱隱地發現,程硯寧和以往,有了一絲難以形容的微妙的變化。
他打點她的一切,照顧她的生活,仍舊溫柔耐心,笑容卻少了一些。
她不知道自己是基於什麼做出的這個判斷,可她就是能敏感地察覺,程硯寧發自內心的溫柔而愉悅的笑容沒有以往在她跟前那麼頻繁了,他一沉默,她就心慌。她一邊察言觀色討他開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