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月華接在手裡,胡亂抹了一把,無意間指尖觸控到了鬢間的那朵紫龍臥雪 ,一把揪下來,丟在腳下,狠狠地踏了兩腳,碾落成泥:“怕就是這個惹禍的根苗!”
香沉莫名其妙,只是心疼道:“可惜了的新緞子鞋,您自個一針一線繡的,莫染了花汁糟蹋了,大夫人又要責怪。”
一句話說得月華心酸,她平日操勞奔波,繡鞋自然比起府中的三位姐兒磨損一些,經常被廉氏唸叨不知節儉。想想堂堂將門之後,如今一雙最不起眼的繡鞋,還要看別人的眼色。
這冷不丁的淒涼感懷,令她原本惶然的心也逐漸平復下來,站起身對香沉沮喪道:“我們回去吧。”
“回去?您不去廚房了麼?”
月華怔了一怔,苦笑道:“現在舅母估計恨不能將我關進籠子裡,我還腆著臉不知趣麼?左右怎樣做都是錯,索性就回院子裡歇著,你去前面知會一聲就好,留下來看看風聲,若是有人向你打聽關於我的事情,就全部推脫了。”
香沉雖然滿腹疑惑,卻也不多嘴,知道定然是有什麼不得了的變故:“小姐放心就是,我會四處留意的。”
言畢就立即按照月華的吩咐去了前院打探訊息。
月華在原地愣怔著站了片刻,覺得秋陽愈加開始燥熱起來,明晃晃地刺目,園子裡的假山碧池也生生被映照得赤條條的白,長嘆一口氣,胸口裡像塞了一團棉花,堵得嚴嚴實實。直到有人來往,方才慌里慌張地逃也似地回了。
月華住在後院最偏遠的一個獨門獨院裡,原本是常樂侯風光的時候專門為一個青樓歌姬起的院子, 裡面窄憋,四間正房,兩間耳房,但也雅緻。不過那歌姬僅住了兩三月,就恃寵而驕招惹了廉氏,被牙販子不知道打發到哪裡去了,院子就閒置下來。後院裡的女人都嫌棄汙穢,不願意居住,月華在母親的喪事打理完畢以後,就搬進了這裡。
她的母親常智柔是常家上一輩裡唯一的女兒,排行第四,當年由太皇太后做主,嫁給了威震長安的護國將軍褚陵川,二人雖是聚少離多,但是鶼鰈情深,十分恩愛。
後來先帝駕崩,少年皇帝陌孤寒登基,周邊諸國欺新帝年幼,對長安虎視眈眈,一時間邊關烽火綿延。褚陵川戍邊殺敵,屢次力挽狂瀾,護衛著長安子民的安平。只是五年前一次戰役中不幸中了西涼人奸計,全軍覆沒,馬革裹屍。
母親聞聽噩耗以後不久,就不管不顧地隨著去了,一柄長劍一了百了,剩下尚不及豆蔻的月華,孤苦伶仃。
廉氏願意收留自己,只是貪圖將軍府的產業,但舅父對自己卻是打心底疼惜,不過做不得廉氏的主,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她哪裡還敢挑剔?更何況裡面簡單收拾修葺了,自己與魏嬤嬤,香沉,香澈幾人住著也挺舒心。
魏嬤嬤沒在院子裡,只有小丫頭香澈在,正翻撿了去年的厚被褥出來晾曬,拆掉被面,露出焦黃的棉絮,用竹竿拍打著上面的灰塵。
“魏嬤嬤回來了,讓她到我的屋子裡來一下!”
月華的話音裡隱含著一絲怒氣,香澈也只當是府裡的瑣事糟心,不敢多問:“適才四小姐來過了。”
這樣快?月華心裡一聲冷笑,與自己應該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說什麼了?”
香澈搖搖頭:“有的沒的,亂七八糟扯了兩句,頗莫名其妙,不過那口氣出奇地平和。”
這平素裡見風使舵的人,果真鼻子靈敏,竟然這樣快就窺探出了其中玄機。
“再來就說我頭疼,睡下了。”
“小姐怎麼了,是不是累到了?用不用奴婢給你把薄荷膏找出來揉揉?”
“不用!”
月華擺擺手,心裡紛亂如麻,也懶得解釋,撩簾進了屋子,將那炫目的陽光隔絕在腳跟下。
屋子裡多少有些沉靜的涼意,月華自己倒了一杯涼茶“咕咚咚”一口氣喝下去,澆滅了直竄喉尖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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