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經常在我面前走動的,眼見著就生疏了,在哀家跟前伺候,提心吊膽的也是遭罪,就退下吧。哀家稍歇片刻,府中留飯,你們兄弟幾個陪著就好,丫頭們散了歇著。”
常樂侯聞言如釋重負,站起身來,帶著月華低眉斂目地出了門,全身汗溼一片。
太皇太后將頭靠在身後的八吉祥鏤花椅背上,林嬤嬤閉了屋門,立即轉身取過一福壽三多錦墊,給她墊在身後,輕輕地揉捏著她的肩膀,力道正好:“又是勞神又是惹氣的,定是乏了吧?”
太皇太后無奈地搖搖頭:“這至仁愈來愈不爭氣,能保住這侯爺的名頭也不容易。”
林嬤嬤輕輕地“嗯”了一聲:“這不也是您和老侯爺當年的苦心麼?這承襲侯爺爵位的爺不求有功但求無過,您老人家就放寬了心吧。”
太皇太后閉目摩挲著手裡的金雀釵,唇角笑意若有若無,如若清晨飄渺白霧。
“林慧,你說月華這個丫頭怎樣?”
林嬤嬤手下一緩:“我站在門口,看這丫頭的第一眼,就知道您老人家肯定喜歡。她跟智柔姑奶奶年輕的時候那份氣度頗像,而且更內斂沉穩一些,不鋒芒畢露,人又是個剔透玲瓏的。”
“就算是有鋒芒,在這常樂侯府裡,也早就被那廉氏給消磨殆盡了。這兩年侯府沒落,聽說廉氏愈加刻薄,恨不能燕口奪泥,佛像剝金,沒少苛待底下的人。她孤苦伶仃的,竟然還能幫著廉氏掌半個家,能是個簡單愚笨的人嗎?你瞅她一進來就設了提防,回話滴水不露的。”
林嬤嬤點點頭:“您老人家慧目如炬,比那佛祖還要洞察人心,什麼時候看走眼過?只是......”
“只是什麼?”
“當年那樁子事兒若是犯了......”林嬤嬤警惕地掃視門口一眼,悄聲提醒,吞吐了下半句。
太皇太后略一沉吟,緩緩道:“那事至義做得滴水不漏,該死的人也都死絕了,如今攏共也就你我與至義心知肚明,沒啥好怕的。”
“說的也是。”林嬤嬤點頭應承道:“無論才貌,品性都是一等一的妙人兒,就是看那眉眼,是個心軟的,不若凌煙小姐,一張菱角口,上唇帶粒谷,是個心狠手辣,能罵死人的主。”
太皇太后悠悠地喟嘆一聲,頗多感慨:“誰是生落下來就黑了心肝的,哀家當年進宮之前,踩個螞蟻都心疼半天,如今,......唉!”
“是老奴多嘴了!”林嬤嬤聽她唏噓,心裡不禁一凜。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大實話罷了,是應該把她骨子裡的狠勁逼出來,別捱了咬再長牙,那就遲了。”
“太后您的意思是......”
“牛不飲水不可強摁頭,哀家不喜歡強人所難。不過那廉氏不是個省心的,成日上躥下跳,用不著我們刻意做什麼,也會將她逼上絕路,乖乖地束手就擒。咱只需要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騎虎難下就足夠了。”
太皇太后疲倦地打個呵欠,說得雲淡風輕。
“不用安排人護著嗎?這麼單薄的一個人兒,哪裡禁得起這些明槍暗箭?幾位府上的奶奶都虎視眈眈地盯著呢。”林嬤嬤憂心問道。
“若是這點小風小浪都淹得死,她也就沒有必要去哀家跟前撲騰了。不過,這警鐘一會兒還是要敲打的,否則落下仇,她以後記恨上可就適得其反了。”
林嬤嬤頷首應是:“還是太皇太后思慮周全,我扶您到榻上歇會兒,一會兒又有的聒噪了。”
太皇太后撩起眼皮,看看窗下的日影,已漸正中:“罷了,早點用膳吧,了了這樁心事,早些回宮歇著。這些傢俱明顯是剛描金大漆過,到處都是桐油的味道,燻得哀家頭疼。”
“那就讓侯爺落桌在花廳裡吧,好歹不這樣悶嗆?”
太后輕輕地“嗯”了一聲,閉目安神,林嬤嬤就識相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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