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興,以為必然是她適才得了太后抬舉。慌忙一抻她的袖角,自己垂首低眉退後一步。
林嬤嬤卻只是衝著兩人輕巧地見個禮,便抬頭對凌曦身後的褚月華笑道:“月華表小姐,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有請。”
不僅月華,院子裡的人全都驚住了,面面相覷,奇怪這樣關鍵的節骨眼上,太皇太后為何唯獨宣了她,是何用意?
月華望了凌曦一眼,臉上的訝然如風般稍縱即逝,便穩了心神,向著林嬤嬤頷首還個半禮:“ 有勞嬤嬤受累。”
林嬤嬤滿意地點點頭,轉身頭前帶路,月華有些不安地將散落下來的頭髮抿在耳後,相跟在後面,勾著頭,就感覺瞬間如芒在背,許多人在身後指指點點,用異樣的鄙夷的目光,將她上下打量。
正堂裡很悶,瀰漫著一股雀舌茶的清香嫋嫋,她生了敬畏的怯意,不敢上前,邁進門檻後,垂首走了三步,就跪倒在水亮的青石地上。
“小輩月華見過太皇太后,太皇太后萬福金安。”
聲音裡帶了微不可聞的輕顫,就像是素白纖指挑起了泠泠琴絃。
“月華?可是‘月華如水籠香砌,金鐶碎撼門初閉’的‘月華’?”
“回太皇太后,月華粗鄙,不諳詩文,但想來應該是的。”
太皇太后唇角一抹不經意間的玩味:“你母親智柔才情高絕,她教養出來的女兒怎會不通文墨?”
門外簷上的日頭,跳躍進來,在地上投射出一片光怪陸離的光影。褚月華低著頭,無數的細小的塵埃就在自己跟前不知疲倦地飛舞。
“月華福薄,幼時又頑劣,沒有聽從母親的苦心教誨。”
“可憐見的,”太皇太后忽然就感慨著嘆了一口氣,取帕子沾沾眼角:“是哀家這三五年裡疏忽虧待了你,讓你吃苦了。”
月華搖搖頭,頭上簪著的一朵紫龍臥雪悠然飄落下一瓣剔透的菊瓣來:“勞太皇太后記掛,舅舅舅母關照得頗好。”
太皇太后一個眼色,林嬤嬤上前將月華攙扶起來,俏盈盈地垂首立在原地回話。
“哀家問你,你頭上的紫龍臥雪是誰給你簪的?”
月華不明所以,略一猶豫便如實道:“是月華跟前的魏嬤嬤適才給剪來的,她說今日太皇太后駕臨,滿庭榮華,頭上不能太素淨了。”
太皇太后轉頭看向常樂侯:“這魏嬤嬤怕是咱府裡的老人吧?”
常樂侯頷首道:“太皇太后英明,這魏嬤嬤是府上的家生子,也是四妹智柔的陪嫁丫鬟。當年您尚在閨中的時候,魏嬤嬤母親貼身伺候過您兩年,還是您親自指給了門房魏三。”
太皇太后與林嬤嬤對視一眼,一副果不其然的樣子:“怪不得......”
卻是將下半句嚥了下去,令月華百轉千回地猜了半晌其中的含義。
太皇太后衝著她招招手:“到哀家跟前來。”
月華向前挪了幾步,側著身站了。
她伸手將自己髮間簪著的金雀釵摘下來,拈在指尖上,滿臉含笑,和顏悅色地問道:“這金雀釵是我們長安女人至高無上的榮華,夢寐以求的無價之寶,哀家想將它傳承給你,你,想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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