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發地乘坐龍鳳輦離開,扶轎過來的誥命夫人與幾位妃子磕頭之後,也各自回了,只留下月華端坐在龍鳳喜床的大紅喜幛內。
頭上的鳳冠與兩鬢花鈿都沉甸甸的,壓得她脖頸有些累,坐在床上時間久了,腰也開始痠痛起來。
陌孤寒兩次驚心動魄的摔打都令她傷筋動骨,久坐便隱隱作痛,猶如針扎。
秦嬤嬤在殿外低聲吩咐幾個宮人做事,安排香沉與魏嬤嬤的住處,有板有眼,儼然就是以掌事嬤嬤自居的。原本在月華的心裡,秦嬤嬤這掌事嬤嬤的位子是定了的,但是聽她口氣有些頤指氣使,尤其是對香沉呼來喝去的,月華心裡就有些不痛快,就像是聽到自家孩子受了別人委屈。畢竟自己尚未開口,她便這樣迫不及待,擅做主張,未免是將自己不放在眼裡了。
月華支著耳朵聽,秦嬤嬤安排香沉二人的住處,是在雜使宮人的居所,而不是距離自己最方便的偏殿,就知道這秦嬤嬤是在跟自己耍心眼。
月華原本是打算讓香沉做風儀女官,享從四品俸祿,貼身伺候自己。因為入宮之後,自己作為皇后,按照規制來講,身邊伺候的宮女就有十人之多,再加上太監,嬤嬤,魚龍混雜,耳目也多。雖然都是太皇太后做主挑選,但也難免被人有可乘之機,日後有人吃裡扒外。
自己勢單力薄,魏嬤嬤和香沉是必然留在跟前的,絕對不允許別人安插進眼線來,否則怎樣抵擋那些明槍暗箭?縱然香沉剛剛進宮,資歷淺薄,按說是不能一步登天,享受這樣的待遇,但是她人機靈,跟自己又貼心,而且如今這種情勢,自己必須主動占上先機,刻不容緩。
看來秦嬤嬤這是要殺香沉的威風,安排自己人到跟前了。
香沉輕手輕腳地進來,給她倒了一盞燙燙的熱茶:“小姐,暖暖身子。”
茶盞立即被隨後而至的秦嬤嬤攔住了。
“香沉,以後要稱‘皇后娘娘’,若是不長記性要吃提鈴的苦頭的。還有,敬娘娘和皇上的茶一定不能太燙,要溫度適口。”
“我家小……皇后娘娘體寒畏冷,我只是想給娘娘暖暖身子。”香沉頗有些不服氣。
“娘娘跟前要自稱奴婢,還有,娘娘手冷便生個手爐給娘娘端著,熱茶萬一端不穩,燙傷了娘娘怎麼辦?你規矩沒學好,毛手毛腳,今日若是當了皇上的面,便是衝撞,如此怎麼貼身伺候娘娘?豈不給娘娘招惹麻煩?喬祝,給娘娘生個手爐過來。”
一聲嬌滴滴的應答:“是,秦嬤嬤,請皇后娘娘稍等。”
秦嬤嬤得意地抬抬眉,隱隱有炫耀之意,對香沉一番冷聲斥責,滔滔不絕,絲毫不留情面。而且這話裡話外的意思,對香沉諸多不滿,還有提醒月華另外換人伺候的意思。
香沉委屈,抬眼便向著月華看過去,囁嚅著不再頂嘴。
月華往日在侯府當家,便極是注重下人規矩,待香沉幾人雖然親厚,平日裡也是主僕分明,沒想到一進宮,便被挑剔出諸多的不是來。秦嬤嬤一言一語皆是振振有詞,也確實在理。但是她在侯府之時放任香沉,明知是錯,也冷眼旁觀,從不曾糾正,未提點過半個“錯”字,今日一進宮,便來個實打實的下馬威,分明便是別有用心了。
同自己玩弄心計?一瞬間,月華對於秦嬤嬤積攢下來的好感便蕩然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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