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宮裡對於宮人服飾打扮,自有嚴苛的規矩,這喬祝在秦嬤嬤眼皮子底下尚且這般大膽,想必私下裡關係不淺,或者是賄賂了什麼好處。
她將捧爐袖在懷裡,便覺得暖了許多,斜靠在鳳穿牡丹千工床的床柱之上,合攏了眼睛。
因為是擰著腰,極不舒服,迷迷瞪瞪間,也覺出腰部痠痛,猶如蜂蟄蟲咬,一心想換個姿勢,卻眼皮都撩不起來,頭腦愈加暈沉,如墜雲裡霧裡一般,身不由己。
中間好像香沉進來叫過自己一次,嚶嚀著應了一聲,只是清醒不了,朦朧裡聽秦嬤嬤交代:“娘娘許是太累了,你們守好門口,讓她再歇息片刻。皇上若是過來,必然有人先行傳喚,你們都警醒著,若是聽到動靜便趕緊進來叫醒,莫在皇上跟前失了儀態。”
月華就徹底放下心,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陌孤寒在前殿吃了幾盅酒,心裡多少有些心不在焉。泠貴妃差人送來一碗醒酒湯,骨瓷碗下壓了一張花箋,書寫了蠅頭小楷,提醒他莫貪杯,保重龍體。
他將花箋袖進袖口裡,笑笑,然後將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鬱悶的煩躁順著喉嚨進了肚。
上次《百鳥朝鳳》一事失敗了,敗在那褚月華出爾反爾,臨陣反戈。所以她如願進宮,成為了他陌孤寒的皇后。
邵子卿在大婚前兩日再次告訴他,只要冊封旨意未下,事情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太皇太后行事慎重,那褚月華但凡有什麼紕漏之處,太皇太后都會重新斟酌。
他知道,邵子卿博覽群書,向來計謀百變,所以他當初聽聞他的賢名,才會禮賢下士,親自三顧茅廬請他出山,輔佐自己的朝政。只要自己答應,邵子卿一定有辦法阻止太皇太后賜婚。
可是,他一臉玩味地盯著邵子卿看了半晌,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淡淡地說:“罷了,此事邵相就不必操心了。”
邵子卿嘻嘻一笑,將情緒掩藏得很好,絕口不再提。
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邵子卿還不是太監,他這般操心做什麼?要娶皇后的,是他陌孤寒。
皇后這個位置,是太后心心念念想要他冊封給自己的外甥女沈心泠的;
這個位置,是太皇太后處心積慮霸佔著留給常家人的;
這個位置,他誰也不想給,他不喜歡那些惺惺作態而又澎湃著極大野心的女人,在自己跟前邀寵獻媚,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姿態,而背轉了自己,卻是野心勃勃,覬覦著這個位子,鬥得死去活來,心如蛇蠍。
他這二十多年以來,都是籠罩在太皇太后的威儀之下,苦心經營了許多年,才從專橫的常家手裡拿回一半的朝政。女人對於他而言,就是禍害,他不允許再有一個像太皇太后那樣厲害的女人守在自己身邊,對著他的江山指指點點,虎視眈眈,甚至於,在他之後,還要遺禍百年,黨同伐異,專橫地扼殺自己孩子的壯志雄心。
褚月華這個女人,便是將自己偽裝成一汪春水,可實際上呢,她的手段多高明,手不血刃便奪回了財產,聽說還能將生意經營得井井有條,巾幗不讓鬚眉。
而且,她似乎極得邵子卿另眼相看。雖然邵子卿掩飾得極好,但是陌孤寒知道,在邵子卿眼裡,褚月華是和那些鶯鶯燕燕不一樣的,他邵子卿閱盡千帆,故作風流,其實自視甚高,一般的庸脂俗粉他向來不會看在眼裡。
他好奇之餘,心裡有點不太舒坦,交代給邵子卿諸多繁雜的事情,甚至於太皇太后壽宴的事情也由他一手操辦,早出晚歸,令他沒有一點閒暇時間,去接近那褚月華。並且邵子卿再次毛遂自薦,為他出謀劃策阻止月華進宮的時候,他果斷拒絕了。
那女人果真就成了自己的皇后,自己應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對待她呢?今夜,便是兩人的洞房花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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