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裡可是褚月華小姐府上?”聲音尖細,拿腔拿調,並不是邵子卿的溫潤聲音。
“正是。”香澈說話的聲音怯生生,又有些猶疑:“您是哪位?”
香沉從廚房裡探出頭來,用圍裙擦著手上的水:“誰呀?”
“太皇太后有口諭,煩請月華小姐接旨。”
香澈慌里慌張地開啟大門,回頭喊道:“是宮裡來人了!”
屋子裡的月華大吃一驚,宮裡怎麼會來人?專程尋到這裡,找自己又是福是禍?
香澈已經撩簾走了進來,滿臉興奮:“小姐,宮裡來人了,說是太皇太后有口諭。”
月華的心便“撲通”一聲掉落下來,頓感不妙,太皇太后的口諭?太皇太后專程找自己,能有什麼事情?
她不敢耽擱,滿懷忐忑地走出屋子,抬眼看,院子裡是一位藍灰太監服飾的白麵公公,約莫就是三四十歲光景,見到月華,彎了眉眼,抬手一拱:“月華小姐有禮。”
對方竟然這般客氣,月華有些受寵若驚。太監傳旨,有皇命在身,見了高官權貴都是可以平身不拜,今日見了自己雖然只是拱拱手,但是也亦是極給臉面的。
月華慌忙福身還了一個禮:“見過公公。”
那太監身量不高,腰間繫著白玉鉤黑帶,看來在宮裡是個吃香的,也慣會察言觀色,是個人精一樣的人物。他對著月華微微頷首:“雜家此行是專程來傳太皇太后懿旨的。”
月華立即心領神會,一提羅裙,跪倒在地,叩首道:“草民褚月華恭聽太皇太后懿旨。”
太監神色一斂,端正了身子,一本正經宣道:“傳太皇太后口諭:宣褚將軍之女褚月華本月初八日辰時進慈安宮覲見,欽此。”
太監拖長了話音,聲音尖細,聽在耳中好像指甲剮蹭鐵板一般令人極不舒服。月華的心就一直在往下掉,好像是暗無天日的百丈深淵,一直在向下,永遠到不了盡頭。
“月華小姐,接旨吧?”太監好心提醒道。
月華感覺嘴唇有些麻,不聽使喚。她不知道自己的話是怎樣說出口的,但是聽在別人的耳朵裡卻是完美得無懈可擊。
“月華接旨,謝太皇太后恩典。”
後來香沉幾人站起身,將她從地上攙扶起來,她的頭還有些懵。她以為離開了常家,太皇太后將不會記得自己,自己與那個暗無天日的紫禁城也再無瓜葛。
這時候的月華,正在憧憬著未來美好的生活,太皇太后的傳召,猶如一盆冰水,衝著她劈頭蓋臉地潑下來,淋了一個透心涼。
魏嬤嬤在身後拽拽她的衣服,她方才醒悟過來:“勞煩公公辛苦這一趟。”
魏嬤嬤已經將兩錠白花花的銀子恭敬地遞上去,太監卻並不伸手接:“月華小姐太過客氣了,能為您效勞跑腿兒,這都是雜家的榮幸,哪敢收您的賞?”
太監愈是客氣,月華愈是心驚,她巴不得他趾高氣揚地將自己一頓訓斥,鼻孔朝天,不將她褚月華看在眼裡。須知這些閹人慣會揣摩上頭的心思,他這樣帶著巴結的口氣,已經彰顯了太皇太后的態度。
“一點茶資而已,公公千萬莫嫌棄。”
太監袖手裝了,笑得愈發殷勤:“初九乃是太皇太后大壽,今年雖然不像整壽那般排場,太皇太后也交代一切從簡,但是朝中有頭有臉的王侯將相也都會前往赴宴恭賀。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唯獨邀請了月華姑娘提前一日進宮,貼身伺候,這不僅是臉面,更是天大的福分哪。”
月華嘴角抽搐兩下,強作歡笑:“多謝公公提醒,公公有心了。”
太監退後半步,仍舊客氣得很:“奴才叫榮祿,就是在太皇太后跟前跑腿當差的,雖然不及壽喜公公得太皇太后器重,但是月華姑娘屆時若是有什麼吩咐,可差人尋奴才。”
魏嬤嬤見月華有些失魂落魄,笑得也牽強,慌忙命香沉趕緊烹茶,口中連聲道謝。那榮祿謙讓著便出門上馬回宮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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