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捱過那三十釘板,見到青天官爺,怕是一樣會被亂棍打出來。
但是,她不甘心,那口氣橫亙在自己的心裡,就像一柄鋒利的刀子,時時刻刻都在扎著自己的心。廉氏與常凌煙是不可能為香澈償命,但是,她們一絲一毫的悔意與內疚都沒有,還盛氣凌人地叫囂著香澈之死只是她自己活該,將責任推卸得一乾二淨,這口氣,她如何咽得下?
“權勢?果真是個好東西。”月華愣怔良久,一聲清冷苦笑:“人命如螻蟻,只有那權勢,方才是登天梯,翻雲覆雨的逆天法術!”
“月華?”邵子卿輕輕地試探。
褚月華慢慢地轉過身:“我沒事,只是突然想通了而已。適才被他們強制著跪在地上,就想起那人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人,只有跪在地上,低人一頭的時候,才會明白,自己究竟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命如草芥,卑微如螻蟻,即便是抗爭,不服從命運,又能逃脫什麼?又能爭來什麼?”
她掙脫開邵子卿的手,頭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馬車,只覺得身心俱疲,再也不想說話。
“月華!”邵子卿上前一步。
月華慢慢地扭過臉來,燈籠的光映照下,一張臉慘白,毫無血色,眸中也有些灰敗的空洞。
“你昨日跟我說的事情,我有辦法.....”
“罷了!”月華清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多謝邵大人費心,沒有必要了。”
“為什麼?難不成你心甘情願想要進宮麼?”
月華抬頭看天,漆黑如墨,一絲光亮也無。
“我突然覺得,這樣的世道,我一個女人,就連像一隻螻蟻一般苟且偷生,都是艱難。那道朱牆裡的生活未必就有多差,最起碼,雖然高處不勝寒,但不用再三番兩次被人踩在腳下,這般欺凌,即便如履薄冰,好歹還可以保護著身邊的人好好活下去。我褚月華,認命,就是!”
言罷一抖手裡的馬韁,那馬早已迫不及待,撒蹄向著前面絕塵而去。
“月華,你聽我說!”
邵子卿焦急地翻身上了馬背,雙腿一夾馬腹,想追上去,卻又一扯馬韁,立在那裡呆愣良久,眼睜睜看著月華的馬車轉過街角,消失不見,然後轉身黯然變了方向。
香澈的喪事辦完,已經是三日以後。月華按照喪儀,還請了和尚做過幾場法事,為香澈唸經超度。
但凡福薄早亡的女子,是沒有資格葬到福地的,月華心有愧疚,唯恐香澈一人葬在荒郊野外,孤零零的一座荒冢,過於可憐,便做主將她安置在楓林裡,也好多受些香火,轉世不用再這樣悽苦。
香澈下葬那日,廉氏與常凌煙也來了,是被常樂侯逼著去的,不情不願地給月華父母磕了幾個頭。
廉氏乃是月華母親的長嫂,按照規矩來說,是不應該磕頭的。常樂侯在府中大發雷霆,歷數廉氏這些年來苛待月華的罪行,讓她到月華父母墓前叩頭陪個不是。再加上香澈的死,的確與二人有逃脫不掉的關係,雖然滿心不願,但還是委委屈屈地去了。
月華自然不會領情,尤其是廉氏與常凌煙滿臉的鄙夷與不屑,還有在香澈墓前的放肆,都令月華和香沉感覺到了她們對香澈的褻瀆與侮辱。
她滿臉的平靜,平靜下面蘊藏的驚濤駭浪,一次次席捲著從她的眸子裡噴薄而出。
她指著父母的陵墓上新壘起的青石,給廉氏看 ,然後撫摸著香澈的墓碑,告訴她:“她們都會在天有靈的。”
廉氏帶著常凌煙驚慌而逃,竟然一連做了好幾日的噩夢。不過,噩夢裡駭人的,不是香澈,而是褚月華,她不能忘記褚月華那一雙悲憤的眼睛,刻骨銘心。
她知道,她對自己恨之入骨,交鋒,拼個萬劫不復,只是遲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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