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棄的滋味了吧?”
晨起的時候,在太后跟前,泠貴妃多少還有些顧忌,如今只有幾人在,她便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算下來,泠貴妃的父親也不過是在朝中吏部任侍郎一職,雖然一手提拔起來的朝臣不少,但是斷然是比不得常家在朝中位高權重。但是,可惜的是,月華背後所依仗的,那是孃舅,不痛不癢的,哪裡有人家親生爹孃來得堅實?
但凡這幾個孃舅親厚一點,莫說借給泠貴妃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這樣傲慢無禮,月華一個嘴巴呼過去,她也只能蹙著眉頭忍了。
月華掃她一眼,也只當做看跳樑小醜,並不以為意,扶了秦嬤嬤的手,慢慢向外走,只傲然嘀咕了一句:“皇上再嫌棄,本宮也是皇后,明媒正娶的結髮妻子。”
一口氣就噎在了泠貴妃的喉尖上,咬牙切齒,恨不能將月華抽筋剝皮,方才解氣。
蘭才人小心翼翼地躲過她怨毒的目光,出了瑞安宮,緊走幾步,追趕上月華,納頭便拜了下去。
“蘭汀謝過皇后娘娘大恩大德,救命之恩,沒齒難忘。”
月華彎不下腰,慌忙命秦嬤嬤上前將蘭才人攙扶起來:“傻丫頭,沒做就是沒做,我作為皇后,還你一個清白,原本便是應當應分,何談大恩?”
蘭才人卻是執意不起:“今日遭人誣陷,眾人落井下石,若非娘娘秉公而斷,此刻蘭汀早已一命嗚呼。蘭汀的命便是娘娘給的,請娘娘容蘭汀磕頭謝恩。”
言罷果真結結實實地跪伏在地上,叩地有聲,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原本光潔如玉的額頭上已經一片青紫。
月華看見蘭才人那雙清透的眼睛,便想起了香澈,死去的香澈是月華心裡永遠的痛楚,她一生也忘不了她那雙含水的眸子,波光粼粼,忽而雀躍,忽而楚楚生憐。
她們兩人何其相似,都自幼孤苦伶仃,只是,香澈不幸的是,遇到了自己,而蘭才人,遇到了陌孤寒。
月華心裡不由自主對蘭才人便生了憐惜,笑得也溫柔如水:“傻丫頭,磕頭便磕頭吧,本宮也受得起,怎的這樣實誠?難道不疼麼?”
蘭才人搖搖頭,籠了一雙尖尖柳葉眉:“即便磕得頭破血流,蘭汀心裡也是歡喜的。”
月華認真糾正道:“你莫忘記了,你如今得太后賜名,你叫懷恩,蘭汀的名字便不能用了。”
蘭才人一聲苦笑,倔強地默然半晌,既不點頭,也不辯駁。月華卻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懷恩,如今感懷頗多,怕是恩德已經不再。這聰明的丫頭是在藉著一個名字向月華表露自己的心跡。
她抬手用帕子輕輕地將蘭才人前額上沾染的一點灰塵拭去,輕輕地笑了:“傻丫頭,回去吧,記得讓丫頭給擦一點藥。”
蘭才人眼見就歡喜起來,果真像個孩子,見了喜歡的人或食物,便將適才從天而降的災難拋諸腦後,又謝過月華,方才行禮後離開了,尚自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一眼,笑得清甜,眸中流淌的,便是山間歡快清澈的山泉。
月華突然有些豔羨,嘆口氣喃喃自語:“一直覺得有人疼寵才有資格活成這樣的脾性。”
一旁的秦嬤嬤搖搖頭:“老奴倒是覺得娘娘比蘭才人還要單純。”
月華扶著腰慢慢走,活像懷胎十月的孕婦一般笨拙:“秦嬤嬤是在怪我適才不自量力救下蘭才人吧?”
秦嬤嬤向四周張望一眼,見並無閒雜人等,方才對著月華低聲細語道:“能生存在這深宮之內的女人,那都是經過千錘百煉,猴精一樣的人物,娘娘可別被她們的表象騙了。
那蘭才人看起來天真爛漫,您看適才她比誰心裡都清楚,滿屋子的人全都是巴不得她受牽累的,所以她壓根就不辯解,也不央求,唯獨就哀求您和皇上。這尋死麼,咋也不往泠貴妃跟前的柱子上撞?偏生就往您和皇上跟前過?
她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丫頭,能得了太后另眼相看,那就是本事!娘娘您為了她得罪這宮裡的三位主子,又受了牽連,值得麼?”
月華知道秦嬤嬤說的話實在在理兒,心裡仍舊難免感傷:“這些都是自保的本事,不是害人的心計,無可厚非。那蘭才人一個人委實可憐,出了事兒連個幫話的人都沒有。再說太后也不過是尋個替罪羊而已,我留下她,太后應該也不會反對。一時情急,哪裡顧得上考慮許多?”
“救人也要量力而行,今日也多虧娘娘機智,只是禍水東引,饒是如此,還惹了皇上反感,當著眾妃的面落您顏面,委實不是明智之舉。”
月華揉揉腰,便想起他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