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牙根咬碎。自己主子那般聰慧的一個人,為何到了皇上跟前便這樣遲鈍木訥?
陌孤寒越吃越覺得飯菜委實味同嚼蠟,終於忍不住將玉箸摔落在桌上。
“皇后是不是覺得跟朕在一起用餐,比受刑還要難受?”
月華剛塞進嘴裡的飯菜,嚼也顧不得嚼,便囫圇吞嚥了下去,抻抻脖子:“妾身不敢。”
陌孤寒冷哼一聲:“不敢?你就這樣害怕朕麼?當初大街之上,那樣無畏地頂撞朕的勇氣哪裡去了?”
月華就想,他到底希望自己怕,還是不怕?
“大抵是隨著每日晨起的米粥一同嚥進肚子裡去了。”
陌孤寒唇角抽搐兩下,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便撿起手邊的筷子繼續用膳,將嘴裡的青筍咬得“咯吱咯吱”響。
他等著月華來哄他。
月華端起他面前的羊脂玉湯碗,盛了一勺濃湯煲翅,加了兩瓣青翠碧綠的芫荽,滴兩滴紹興大紅醋。
惱人的是,依舊一言不發。
“今天朕不走了。”
陌孤寒突然語出驚人。
月華的手一顫,金黃黏膩的湯灑在手心裡,幸好已經不太燙,慌忙不動聲色地端到陌孤寒跟前,然後撤回手來,在桌子下面用帕子偷偷擦拭。
魏嬤嬤在一旁激動得眉飛色舞,恨不能立即便撤去桌上飯菜,轉身去鋪床疊被,將床帳裡燻得香噴噴的。
“好。”
月華說這個字的時候,心驚膽顫,是咬著後牙根的,從紅唇裡吐出來的時候,就如泠泠琴絃,帶著顫音。
陌孤寒見她這幅神情,似乎頗為不情願,臉色就又沉了幾分。
“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也這般寡言少語麼?”
月華不知道他所說的“別人”究竟是指誰:“月華向來木訥無趣。”
陌孤寒突兀起身:“怕是皇后只在朕面前才這樣無趣吧?看你往常談笑風生,幽默風趣的很。”
他的語氣裡已經隱隱含了怒火,月華心中暗驚,也慌忙起身,翻身跪倒在地上:“皇上如天,妾身仰望猶如庭嶽,心有敬畏,不敢胡言亂語。”
陌孤寒一聲不耐冷哼,居高臨下盯著她看了半晌,氣惱地拂袖而去。一抹衣角滑過月華的臉,上面的金線刺繡有些冷硬。
魏嬤嬤幾欲捶胸頓足:“皇后娘娘這又是何苦來哉,為何每次都惹得皇上不快?別人為了讓皇上翻自己的牌子,煞費苦心,在敬事房裡花費多少心思?您怎麼反過來將皇上向外推?”
月華愣怔片刻,從地上爬起來,卻是如釋重負。
她並不想這般,她也想衝著陌孤寒巧笑嫣然,沒心沒肺地撒痴賣嬌,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能夠過了君淑媛的這個坎兒。
她害怕,會不由自主,走著走著就又當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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