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一冷靜,就突然意識到,這李騰兒分明就是故意要激怒自己,雖然並不知道她的真正用意,但是在朝中諸多大臣的眾目睽睽之下,自己強自出頭,若是言語過激,被對方捉住什麼把柄,難免落人口實。
她很快調整自己的情緒,淡然地揚起頭,款款道:“李騰兒公主若是想要談論這些舊日恩怨,改日本宮清秋宮設宴,再好生款待,本宮也與你好生討教討教貴國的‘陰謀詭計’。今日公主既然是作為戰敗國前來議和的,便請拿出你們的誠意來,相信我長安邵相與太平將軍自然會好生招待。”
一番話風度盡顯,月華徑直端過案上茶盞,低頭淺酌,表示不願再繼續饒舌。
李騰兒面對月華的淡然自若,卻並不肯善罷甘休:“合約是要談的,但是本公主自幼便久聞褚陵川將軍威名,只遺憾今生不能得見,今日有幸目睹皇后風采,自然不能錯過,成為終生憾事。願在此向皇后娘娘討教一二,還望您不吝賜教。”
“公主怕是找錯人了,若論兵法對陣,你應該找的是褚將軍。”陌孤寒冷哼一聲道。
褚慕白上前一步,拱手鏗鏘道:“末將隨時奉陪。”
李騰兒輕拍心口,訝然道:“褚將軍奉陪?面對著一個嬌滴滴的女子,你也下得去手麼?”
褚慕白卻並不是善解風情之人,更何況李騰兒先前對自己義父出言不遜,早就令他火冒三丈,立即冷硬地甩過一句話,反唇相譏:“若是把自己當女人,就不要上戰場。”
他這句話絲毫不留情面,令月華感覺頗為解氣,低下頭抿著嘴笑,用袖子掩了口。
李騰兒妙目圓睜,一聲嬌哼:“粗蠻的漢子,不講道理,不跟你說話。”
重新又將話鋒對準月華:“皇后娘娘不敢麼?”
李騰兒撒嬌賣痴,月華也玩笑道:“不是不敢,是不屑,長安的女子一向以德容言功為傲,若是比針線女工,月華願意奉陪,若是舞刀弄棒便罷了,這樣的女人在我們長安是嫁不出去的。”
李騰兒眼波流轉,看看陌孤寒,又看看月華,嘆一聲:“你們長安人果真古怪,皇后娘娘明明滿腹韜略錦繡,皇上卻非要壓制著她,讓她拈針刺繡,大材小用。皇后娘娘要有多委屈?”
陌孤寒轉過頭,望著月華,微微勾唇,淡淡地道:“是嗎?皇后?”
月華心中忐忑,唯恐陌孤寒果真是中了西涼人的離間之計,淡定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妾身甘之若飴。”
陌孤寒盯著她,灼灼地看了片刻,臉上意味莫名,突然就緩緩一笑,低聲對她道:“皇后說起情話來這般動聽。”
前一刻還一本正經,下一句竟然就當眾調戲起自己,果真心思高深莫測,令人委實捉摸不透。月華佯作赧然地低垂下頭,不予辯解。
陌孤寒轉頭面對李騰兒:“既然公主今日來朝乃是西涼議和使臣的身份,那便請記得你的本分。若是公主想拖延時間,不想簽署合約的話,朕也不勉強。
朕適才已經說過,我長安若是出兵攻打西涼,師出有名,莫說貴國的朝貢,兩三個城池,朕有十數萬強兵,國富民強,就算是想要吞併你西涼,也不費吹灰之力。同意和解,不過是體恤將士,不願天下戰火連綿,生靈塗炭而已,公主好自為之。”
李騰兒三番兩次挑撥不成,心有不甘,如今又被陌孤寒一頓揶揄,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不過也只是片刻,便收斂了怒容,巧笑倩兮,嬌聲嗔語。
“皇上好霸道的口氣,果真是一點也不懂憐香惜玉。不就一個合約麼,即便是賣身契,騰兒簽了就是。”
邵子卿聽到陌孤寒說話,立即取過兩國和談文書,上前展開,置於金龍案桌之上,取鎮尺壓牢,回頭對李騰兒微微一笑:“這條約貴國那一份騰兒公主想必已經看過,也與貴國使臣商議清楚,若是沒有意見的話,便請簽署,加蓋貴國印璽。”
李騰兒歪頭衝著邵子卿秋波暗送,媚然一笑:“你便是長安鼎鼎大名的白衣風流卿相?”
邵子卿一本正經地低下頭:“子卿不敢當。”
李騰兒“咯咯”嬌笑,腕間金鈴“叮鈴”作響,不似尋常鈴鐺那樣清脆,裡面似乎有風吹號角的那種激盪迴音,所以鈴聲略顯渾厚。
“長安王朝什麼都不好,男人也不解風情,唯獨邵相公子如玉,舉世無雙,比他們都強上千百倍。本公主改變主意了,要在這條約上加一條內容。”
“貴國這是要出爾反爾嗎?”陌孤寒不悅地出聲道。
李騰兒嘖嘖連聲:“皇上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