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儀仗隊回到皇宮裡,已經是日暮,陌孤寒徑直回了御書房,步塵緊隨身後。
地龍燒得熱燙,榮祥奉上兩盞香茗,便識相地退了下去,守在御書房門口,不讓閒雜人等打擾。
陌孤寒坐於龍案之後,賞了步塵座位。
“這一次,辛苦你了。”
步塵只頷首,不說話,更不會說那些奉承的客套話。
“朕應該怎樣賞賜你?”
步塵搖頭:“不需要。”
陌孤寒嘆口氣:“你曾經兩次救過朕的命,哪一次的功勞都比這次大,可是朕從來都沒有賞賜過你。”
步塵有些訝然,覺得自家主子好像話多了一些,以前他從來不會對自己說這些客氣話。
“等過些時日,真正塵埃落定,朕便放你出宮吧?”
步塵驚慌地跪倒在地:“微臣只想誓死追隨皇上。”
陌孤寒抬手:“正因為你對朕忠心耿耿,朕更不能一直拘著你,朕要還給你自己的生活。你年歲也不小了,榮華富貴朕自然要重賞,用不用朕為你賜一樁婚事?”
步塵直起身,心中愈加訝然:“微臣記得,皇上說過,紅顏枯骨,禍水猛獸,微臣也不稀罕。”
陌孤寒將拳頭抵在唇邊,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此事......也不絕對,以後再提,同朕講講此次邊關之行。”
步塵坐下,正色道:“此次邊關之行,步塵不敢貪功,都是褚慕白的功勞。微臣只是奉命尋到褚慕白,略加試探過後,見果真是文韜武略,罕見的將帥之才,而且為人豪氣千雲,在褚將軍舊部中有極高的威望,可以一呼百應。臣將皇上的旨意傳達於他知道,至於調兵遣將,排兵佈陣皆是褚慕白一人謀劃。微臣並不懂其中玄妙。”
陌孤寒點點頭:“今日一見那褚慕白,果真滿身正氣,儀表堂堂,不可多得的將才。”
“他自幼父母雙亡,一直便是在馬背之上,跟隨褚將軍行軍作戰,耳濡目染,再加上褚將軍悉心教導,將一身絕學全部傾囊相授,自然不同凡響。”
陌孤寒聽步塵這般誇獎褚慕白,頓時有些許不悅之色,一聲冷哼:“太后告訴朕,褚將軍原本是想將皇后許配於褚慕白的,自然教導用心一些。”
步塵心中一驚,抬起頭來,自家主子向來喜怒不行於色,向來不會在自己跟前說出這般吐露心跡的話。聽他微有酸意,難不成是對褚慕白心有芥蒂不成?
步塵知道太后一直對皇后略有微詞,幾次三番地在陌孤寒跟前勸諫。這次皇后舉薦褚慕白,看來是又令太后感覺岌岌可危,擔心陌孤寒重用褚慕白,因此捕風捉影地大做文章,蒐羅了當初皇后與褚慕白二人陳芝麻爛穀子的往事來挑撥帝后關係。真是用心良苦。
對於後宮這些蠅營狗苟的爭鬥,步塵作為局外人,反而比陌孤寒看得更為清楚。成也蕭何敗也蕭何,歷朝歷代,許多官員就是毀在帝王女人的枕邊風上,更遑論是太后,一言可以斷人生死,對於陌孤寒的影響更大。
這些時日,他與褚慕白朝夕相處,並肩作戰,惺惺相惜,極是傾慕他的膽識,不忍心他就此被埋沒。因此代褚慕白好言道:“褚慕白告訴微臣,兩人一直都是兄妹相稱的,怕只是軍裡的漢子們開的玩笑吧?”
陌孤寒抿抿薄唇,情知自己在步塵跟前有些多言,慌忙岔開了話題:“朕與邵相商議過了,打算重用褚慕白。所以今日,朕直接封他為太平將軍,暫時那些將士歸他統領,脫離常至義的掌控。如今,朕唯一擔心的,就是常家會想法設法拉攏褚慕白,以你對他的瞭解,你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
步塵沉吟半晌,猶豫道:“此事,只怕主要還是看皇后娘娘的立場。”
“喔?何以見得?”
“褚慕白一直感念褚將軍對他的養育栽培之恩,是知恩必報的真性情。如今褚將軍故去,只留皇后娘娘一個女兒,褚慕白必將馬首是瞻。所以,褚慕白能不能忠於皇上,還是要看皇后娘娘的意思。”步塵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地分析道。
陌孤寒沉思著點點頭:“五萬兵權不是兒戲,朕要慎重決定,但是一時間也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暫時先如此行事。因為褚慕白戰功赫赫,太皇太后那裡也挑剔不出什麼毛病。否則大軍歸營,再從常至義手中另外排程出來就難了。”
步塵欲言又止,思忖再三,方才吞吐道:“提及常大人,微臣心中還有一點疑惑。”
“說!”
“便是李將軍負罪自殺一事。”
“難道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