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喚過一旁的檀若:”去跟榮祥說一聲吧,看看皇上的意思。”
泠貴妃雖然還沒有奪去貴妃的位份,但是她的身份的確是尷尬,又是礙著太后,她委實不敢做主,不知如何安葬。
檀若點頭,輕輕扯扯她的袖子,避了太后低聲道:“娘娘,那個嬰兒窒息時間太長,又是先天不足,怕是難以養活。就算養大,也是痴傻兒。”
月華一愣,輕嘆一口氣:“你們盡力吧,至於她何去何從,那就不是我們能夠定奪的了。”
後來,陌孤寒與太后一同商量過,皇陵泠貴妃定然是不能進的,最終最好的辦法,也不過是一把火焚燒了,將骨灰與剛剛誕下的嬰兒一同,送去了西北,交由沈家撫養。
沈侍郎雖然被貶,但是有太后關照,應該也不至於太過落魄。
月華同陌孤寒講起泠貴妃生前彌留之際,同自己說過的話,陌孤寒並不以為意。
畢竟此事已經是罪證確鑿,經過邵子卿的親自審問,泠貴妃也供認不諱,蓋棺定論。如今舊事重提,雖然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但是並沒有什麼說服力。
泠貴妃已然香消玉殞,在勾結喋血堂一事上面,她是否清白,其實也沒有多大的追根究底的必要。
只是,那個掌心裡有胎記,會渾天罡氣的女人還沒有找到,就說明,那人還隱藏在皇宮裡,始終還是心腹大患。
所以,月華仍舊會將那些事情翻來覆去地想,逐漸從裡面剝離出一點疑竇。
比如,褚慕白搜查椒房殿的時候,女刺客已經人去樓空,可是為何偏生就遺落下了殺害林公公的暗器?是疏忽大意,還是有意?
再比如,拘捕林公公提前並未走漏半點風聲。那日泠貴妃足不出戶,並不知道此事,又是怎麼指使女刺客下手的?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小太監趙酒兒的供詞,他是極為斬釘截鐵地否認,泠貴妃乃是林公公一黨的。
接二連三,雖然都是極為細微的疑點,也足以令月華警惕起來。
宮裡表面是難得的太平,經常嘮叨著人多方才熱鬧的太后被兩個孩子折騰得,已經沒有空暇去考慮其他。
三躺六坐八會爬,月份越大,小心眼越多,蕤兒將淘氣兩字發揮得淋漓盡致,愈加襯托出了翽兒的乖巧懂事。
蕤兒霸道,就連奶孃餵奶的時候,都要一邊吃,一邊用腳丫踩著另一個,反正不讓別人碰。
太后故意抱著翽兒往跟前湊,蕤兒就雙腿亂蹬,不依不饒。
陌孤寒唯恐蕤兒討喜,這麼多人寵著,再寵出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世魔王性子,因此聽說以後假裝唬了臉,衝著蕤兒兇巴巴地道:“這麼霸道,再欺負哥哥,父皇打你屁股!”
蕤兒霸道地窩在月華懷裡,瞪著一雙毛嘟嘟的眼睛看著陌孤寒,霧氣逐漸凝聚,然後癟癟嘴,“哇”的一聲就哭起來,淚珠子掛滿了臉蛋。
“呀,竟然會看臉色了?”月華笑得前俯後仰,打趣陌孤寒:“知道你自己沉了臉有多麼嚇人了吧?多虧咱家蕤兒還是膽大的。”
太后心疼蕤兒,不滿地瞪了陌孤寒一眼,慌忙去哄:“你父皇逗你玩呢,不哭不哭啊。”
竟然還說不得了,這麼小就知道拿淚珠子嚇唬人。陌孤寒頓時哭笑不得,將臉湊過去,依舊繃著臉:“以後乖乖的,父皇就不吵。”
蕤兒委屈兮兮地看他一眼,將臉埋進月華懷裡,仍舊止不住抽噎。
一旁沉默的翽兒,一直瞪著一雙烏溜溜的眼珠子看著陌孤寒,眾人的心思全都在蕤兒身上,誰也沒有注意他。他突然就探過大半個身子,伸出手就給了陌孤寒臉上一巴掌。
“啪!”的一聲,結結實實,格外清脆,打在陌孤寒的臉頰上。
眾人全都愣住了,扭過臉去看翽兒,他氣鼓鼓地瞪著陌孤寒,毫無畏懼。
俄爾,眾人全都鬨堂大笑。
“小皇子這是在護著妹妹呢!”
“好傢伙,看這膽色,要不怎麼說虎父無犬子。咱宮裡的侍衛們,讓皇上這一瞪眼,都嚇得屁滾尿流的,翽兒竟然不害怕!”太后笑得合不攏嘴。
月華掩著唇,望著陌孤寒捱了一巴掌的臉,那叫一個樂。
普天之下,誰敢萬歲頭上動武?
“我還擔心蕤兒過於霸道,將來兄妹二人感情不好,看來我是多慮了。”
陌孤寒撇撇嘴,好像那一巴掌將他打蒙了,這時候方才反應過來:“你們都笑得這樣放肆,難道就沒有人安慰安慰朕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