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安宮,一片死寂,鴉雀無聲。
太后呆坐在榻上,愁眉緊鎖,憂心忡忡。
宮人們全都識相地退了下去。
過了許久,簾幕一動,泠妃自錦帳後面走出來,慢慢行至太后跟前:“皇姑母,你說邵子卿他適才說的是真的嗎?”
太后吞吞吐吐道:“先祖的確是有同姓不婚的訓誡,但是這表兄妹婚配,天下間比比皆是,他就有些妄言了吧?”
“可是為什麼泠兒一直都沒有身孕呢?這宮裡就屬泠兒侍候皇上時日最久,褚月華進宮之前,也是泠兒承受皇上恩澤最多。眼看著她們先後都有了身孕,就剩下泠兒一直沒有動靜,苦湯藥都喝得成了海,就連父親特意尋來的太醫石蘊海也看不出什麼門道。”
泠妃沮喪地道,有些垂頭喪氣。
“或許只是邵子卿為了氣你,故意胡說八道而已,畢竟你適才那激將法有些過甚。你也不要放在心上,這宮裡妃子數年不孕的比比皆是,就像緣分,可遇不可求。”太后耐著性子勸慰。
泠妃有一些出神,呆愣著思忖半晌:“興許,宮裡許多太醫也是知道緣由的,只是忌憚著我的身份,所以不敢實話實說而已。若是都如今日這般,泠兒隱藏了身份,再以死相要挾或者冷言相激,或許他們也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太后自己心裡同樣也是沒底兒,聽泠妃這樣一說,更是心慌意亂。
“不可能的,泠兒,你好生將養身子,堅持下去,總是會有希望。”
“希望?還有什麼希望?”泠妃說話突然尖刻起來:“皇上自從有了褚月華以後,再也沒有碰過我們。我的椒房殿門上都已經結了蜘蛛網了!就像宮裡人說的,我們是鬥不過褚月華的,如今上天也在幫她,我們就不用白費心機了。”
“這是哪個大膽的奴才,竟然敢背後議論主子?”
“整個後宮裡的人都在這樣議論!她們說,太后您原本就只是一個不受寵的妃子而已。您能當上一國之後,不過是借了皇上和太皇太后的光。如今,太皇太后倒在了皇后手裡,說明皇后比太皇太后還要更勝一籌。所以,就算是您幫我,我們也不是她褚月華的對手。現在,她又有了身孕,一旦誕下皇子,就是嫡長子,一切將成定局!”
泠妃的蓄意挑撥令太后瞬間惱羞成怒:“做夢!只要有哀家在,這紫禁城就沒有她褚月華說話的份兒!”
泠妃的眼淚就適時地噼裡啪啦地落下來:“都怪泠兒不爭氣,讓皇姑母操心勞神。如今是再也沒有出頭之路了,沒有子嗣,將來泠兒可能就連孤老宮中都沒有資格,註定落得淒涼的下場。”
太后心疼地將她臉上的眼淚抹乾淨:“傻孩子,怕什麼,就算是你不能誕下皇子皇孫,也不用氣餒,我們還可以效仿當年的太皇太后,借腹生子,不是一樣可以穩固地位麼?”
“可若是褚月華能誕下龍子,不是一樣騎在妾身的頭上作威作福?妾身同樣是沒有出頭之日啊。”
泠妃哀聲帶著央求道。
太后神色一凜,格外嚴肅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是想做什麼手腳?”
泠妃的目中驀然閃現出一抹陰狠之色,咬牙切齒:“皇姑母不是說過麼,褚月華是斷然不能有子嗣的。”
“那是以前!”太后厲聲打斷她的話:“如今常家一黨已經覆滅,褚月華在朝堂之上的勢力對我們構不成太大的威脅,她有沒有子嗣,就沒有多大關係。
而且,皇上子嗣單薄,這麼多年以來,都沒人能為皇上誕下一位龍子。哀家想過,就不要太過苛刻了,無論她是什麼身份,只要能為皇家綿延子嗣,哀家就接納。”
一句話令泠妃有些瞠目結舌:“皇姑母,你不會是要向著她褚月華妥協吧?”
“算不上妥協,她肚子裡懷的,總是孤寒的骨血,也是哀家的嫡孫,所以,哀家絕對不容許,你們打她腹中胎兒的主意。”
泠妃瞬間就放聲嚎啕大哭起來:“說到底,皇姑母還是嫌棄泠兒一直沒有所出,對泠兒失望了!”
“泠兒!”太后怪責道:“哀家疼你不假,甚至於比親閨女還要疼。但是哀家也要為江山設計著想,為皇家子嗣著想,不能任你為所欲為。哀家自然會為你做主,給你謀劃出一條錦繡出路,但是,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做出對月華胎兒不利的事情,否則休怪皇姑母不念及咱們之間的往日情分。”
太后疾言厲色,將泠妃劈頭蓋臉一頓訓斥。泠妃慢慢止住抽噎,以袖掩面,遮掩住了滿面兇狠。
皇后有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