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發落,一旁的周遠抬起頭來,吞吞吐吐道:“小人還有下情回稟。”
陌孤寒與太后均轉過頭來:“說。”
周遠抬眉望了月華一眼,月華的心裡“咯噔”一聲,就有了不好的猜測。
果然,周遠一指月華,一字一頓地語出驚人:“小人在皇后娘娘那裡見過這種五石散。”
“什麼?”太后訝然驚呼。
陌孤寒的臉色也猛然一沉:“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
周遠感覺好像頭頂上壓了一座山一般沉重,脖子都抬不起來,他硬撐著,戰戰兢兢道:“上次去給皇后娘娘請脈,檀若姑娘曾拿出一塊這種五石散給小人看,帶著這種香餅的氣味,正是從這香餅裡取出來的。
她向著小人打聽這是什麼東西,小人並未在意,以為只是尋常的醫術探究,就一五一十地跟檀若姑娘詳細說明了。”
太后聽得清楚,扭過臉來,冷聲問月華:“你早就知道鶴妃一直在服食五石散?”
月華此時已經完全可以肯定,周遠就是受了雅婕妤的脅迫,否則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攀扯到自己身上來。
昨日裡因為暖棚一事,自己並未有暇提審周遠。而周遠做賊心虛,一定是在暗中留意陸襲的訊息,打探到了什麼風聲,知道自己插手此事,早晚怪罪到他的頭上,索性就孤注一擲,撕破偽裝了。
這的確是月華始料未及的,她原本以為,雅婕妤只是在打鶴妃的主意,卻沒有想到,她竟然是想一箭雙鵰,藉此一併除掉自己。
此事,若是坦然承認,就會牽扯出纖歌與許多事情,若是不承認,一時間措手不及,如何應對?
月華還在踟躕,不知道怎樣回答太后的質問,纖歌已經當先開口,坦然承認道:“啟稟太后,那五石散是奴婢交給檀若姑娘的。”
月華就是一怔,想要開口制止:“纖歌!”
纖歌衝著月華淡然一笑,一臉恬淡,不急不慌,竟似早有準備。
月華剩下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裡。
雅婕妤聽聞纖歌辯解,也是明顯一個愣怔,暗中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太后微微挑眉:“怎麼說?”
“大前日夜裡,我家主子窗臺上闖過來一隻野貓,驚了主子。奴婢聞聲進屋,見她手裡茶盞掉落在地上,她手忙腳亂地掩蓋住了。當時奴婢沒有在意,在第二天進屋伺候的時候,從地毯縫隙裡發現了一丁點白色碎末,聞著略帶香餅氣味。
當時奴婢想起鶴妃娘娘驚慌失措的樣子,心裡有些疑惑,就撿起來交給了檀若姑娘,扯謊說是自己胭脂裡發現的,用著感覺極不對勁兒,請她幫我看看是什麼。
當時檀若姑娘說她並不識得,回頭去向周太醫打聽打聽,奴婢就回了。至於後來檀若姑娘怎樣問的,周太醫又是怎樣說的,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也不知道,當時交給檀若姑娘的,竟然就是五石散。同樣,檀若姑娘也不知道這五石散的真正來歷。”
太后一臉玩味地看看她,又看看月華,眸光閃爍,將信將疑:“此話當真?”
纖歌斂眉低目:“太后娘娘可以尋悠然殿裡的婢女們來查問,每一樁,每一件,俱都有人可以作證,斷無半句虛言。”
太后那也是在宮闈爭鬥中歷練出來的,對於纖歌有意地替月華開脫怎會聽不出來?臉上陰晴不定,灼灼地盯著纖歌,半帶譏諷:“你倒是對你家主子很忠心呢?”
纖歌頭也不抬:“我家娘娘對纖歌有不棄之恩,纖歌銘感肺腑,願意自請到冷宮裡照顧我家娘娘起居。”
月華怎會不知道纖歌的心思?陌孤寒因為暫時需要重用鶴妃孃家兄長,不願意將此事追根究底,免得牽扯出鶴妃孃家往宮裡捎帶五石散的罪過來,倉促間暫時了結了此案。纖歌對鶴妃恨之入骨,這是要追進冷宮裡趕盡殺絕!拼個同歸於盡!不死不休!
偏生月華此時要謹言慎行,不能出面勸阻,因此欲言又止。
太后已經頷首冷笑道:“那哀家就成全你一片忠心耿耿,希望,你不要讓哀家失望。”
纖歌跪地叩頭,站起身來,微微一笑:“多謝太后,皇上,皇后成全。”
月華心裡嘆一口氣,知道纖歌心意已決,縱然十頭牛也拉不回了。
纖歌心願得償,昂首挺胸地轉身,慢慢走出暖閣的門,她低垂了這將近一年的眉眼緩緩舒展開,重新意氣風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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