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院子裡有輕微的腳步聲,然後有人壓低了聲音說話:“壽喜公公?”
太皇太后面色一凜,與林嬤嬤對視一眼,林嬤嬤立即扭身兩步上前,一把開啟了房門,身形利落,裹夾著一陣疾風,哪裡像是這般年歲婆子的腿腳?
“是誰在說話?”
壽喜公公正站在院子中央,和一個小太監說話。聽到她的喝問,扭過臉來 :“吵著她老人家了?”
林嬤嬤搖搖頭:“還沒歇著呢,就是聽著好像是有事兒?”
“是咱的人有事過來稟報。”
壽喜揮揮手,將那個小太監打發了,就朝著殿裡走過來。
林嬤嬤點點頭,側著身子讓過,壽喜撩簾兒進了裡屋,衝著太皇太后行個禮。
還未張口,太皇太后就抬手製止了,命令林嬤嬤:“送廉妃回去。”
常凌煙知道她這是在避諱著自己,識趣地磕個頭,就退了出去。
林嬤嬤左右掃望一眼,緩緩閉攏了屋門。太皇太后這才不急不慢地開口道:“說吧。”
“啟稟太皇太后,今夜皇上帶著皇后到金雀臺賞月去了,咱的人正好得閒,立即帶過話來了。”
“金雀臺賞月?倒是會挑地方。”太皇太后輕嘆一口氣:“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當初在侯府的一句戲言倒一言成讖。”
壽喜低著頭,不多嘴。
“說吧,”太皇太后眯起眼睛:“皇上這些時日老是神神秘秘的,跟邵子卿他們究竟商議什麼呢?”
壽喜清清嗓子,抬眼看看太皇太后:“咱的人就是來說這件事情的,說是皇上他們最近一直在追查關於喋血堂的事情。”
“喋血堂?什麼名堂?”太皇太后疑惑地問。
“聽說上元節那日刺殺皇上,與前些時日皇后娘娘三番兩次遇險,血洗楓林一案,都跟這群亡命之徒逃不脫干係。皇上大怒,一直命褚將軍暗中調查著呢?”
壽喜一邊回稟,一邊仔細察言觀色。
“簡直太大膽!”太皇太后有些氣怒:“就連皇上也敢刺殺,目無王法。如今江湖上這些亂七八糟的幫派太多,是應該好生整治整治了。”
“聽說並不是尋常的江湖門派,”壽喜小心翼翼地插言道:“這喋血堂簡直無孔不入,朝堂之上也有他們的眼線,就連皇上都一籌莫展,連點線索都沒有。”
“哼,蚍蜉撼樹!就算是再野心勃勃,一個跳樑小醜還能翻了天不成?”太皇太后輕嗤一聲:“不過這喋血堂跟皇后又有什麼糾葛?為何老是朝著她下手?”
壽喜搖搖頭:“這就不太清楚了,皇上他們也疑惑不解呢。”
太皇太后略一沉吟,衝著壽喜揮揮手:“天兒不早了,歇著去吧。”
壽喜躬身跪安,低著頭靜悄地出去,輕手輕腳掩上了房門,聽腳步聲逐漸遠去。
林嬤嬤迫不及待地道:“如何又蹦出來一個什麼喋血堂?”
“聽至義以前倒是提起過一次,不僅那次刺殺皇上是他們的人,就連皇后在宮外,也有兩次差點被喋血堂的人劫持走,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只是這皇上把楓林一案也全都歸咎到喋血堂的身上,哀家就有些想不明白了。皇后這失憶虛虛實實,究竟是真是假,就如霧裡看花一般。”
“可不是呢,”林嬤嬤附和道:“若是皇后娘娘沒有失憶的話,對於楓林一案的緣由應該心知肚明才是,怎麼會也算到什麼喋血堂的頭上。看來,咱們只是多慮了。”
太皇太后按按眼皮:“不行,哀家這右眼皮跳得厲害,覺得啊,不太保險,還是再試探試探皇后的好。萬一這兩個孩子是在跟哀家做戲,咱們也好有個周全的準備。”
林嬤嬤猶豫道:“您是說魏嬤嬤那檔子事兒?”
太皇太后點點頭:“這顆棋子是應該發揮她最後的作用了。如今她對月華滿心虧欠,我們留著也沒什麼用處。”
“老奴這就去安排。”
“還有,通知至義一聲,哀家要見他,有些事情要開始打算了。”
金雀臺上,是整座紫禁城的至高點,視野開闊,整座京城盡收眼底,一覽無餘。
臺上鋪了一塊絨毯,一壺琥珀美酒,兩碟糕點,陌孤寒獨坐毯上,自斟自飲。
今夜乃是一年中最好的時日,皎皎月光,澹澹月華,習習涼風,天公作美。
站得高,彷彿頭頂的那輪玉盤觸手可及,月上的桂花樹,以及瓊樓玉宇都若隱若現。陌孤寒把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