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
偏生子衿又是不肯忍讓的,自然會反唇相譏,嘴下毫不留情。
月華擔心她吃虧,攔著擋著,一再地勸解她不要與泠貴妃二人一般見識。子衿比較執拗,不會忍氣吞聲,她有時候口氣難免會重一些。
逐漸地,子衿就愈加地悶悶不樂,私下裡覺得憋屈。明明自己是一心為了月華好,偏生她不領情也就罷了,還會偏向於泠貴妃二人,有時候當著她們二人的面訓斥自己,看著她們幸災樂禍,子衿就暗自氣惱。
再加上月華擔心她再不管不顧地闖下什麼禍事,她不在她身邊的時候,差了玉書平日留意她的行蹤,就像是監督一般。子衿沒了自由,心裡對月華也逐漸生了意見,心存芥蒂。
懷恩有時候過來尋她說話,看她悶悶不樂,就會開導她,頗為順遂她的心意,每一個字全都捅進她的心窩裡,特別暖心。她向著懷恩牢騷兩句,長吁短嘆。兩人也都是屬於比較開朗的性子,關係日漸親密起來,無話不說。
月華一心也是為了她好,竟然一時間沒有覺察到她這樣細微的心思變化。只是覺得自己平日裡喜靜,不像別人那樣跳脫,許是子衿覺得自己呆板無趣,所以才會有所疏遠。
不過喋血堂一直按兵不動,宮裡相安無事,月華就想尋個機會,同子衿說一聲,讓她自管出宮回將軍府去,不用拘束在宮裡委屈自己。
還未開口,子衿爬樹摘香椿嫩芽,一腳踩空,從樹上跌落下來。雖然有功夫,一個鷂子翻身,勉強穩住了身形,卻把腰扭了一下。
檀若給她包了藥包敷腰,兩三日便有了好轉,出宮一事卻也耽擱了下來,遲遲未提。
子衿不能如往常那般跑跳,四處走動,就安安分分地守在清秋宮裡,月華刺繡做女紅,她坐在太陽下,無聊地打瞌睡。
這些時日,月華因為胎兒越來越大,活動得也頻繁,壓著腰部,極為不適,可以說是坐臥難安,難受極了。而因為有孕,尋常的膏藥又不能用,擔心對胎兒不好。
陌孤寒在的時候,並不表露出來,多是咬牙忍著,一如往常那般談笑自若。陌孤寒不在的時候,她才呲牙咧嘴地牢騷兩句,實在頂不住,就讓檀若給自己揉揉,不適略有緩解。
她站著累,坐得久了,就坐不住,不得不站起身來,手扶著腰輕輕地捶打。
她喚了檀若兩聲,想讓檀若進來給自己揉揉,檀若沒有應聲。
子衿站起身來,自告奮勇:“不就是揉腰麼?讓我來吧?檀若好像是去御藥房給我抓藥去了。”
月華將信將疑:“你還會揉腰?”
“小看人!”子衿輕哼一聲:“我雖然手法不夠嫻熟,但是若是論穴位,怕是檀若都沒有我找得精準。”
這倒是實話。月華勉強直起腰,抿著嘴笑笑:“那你可知道哪個穴位對症?”
子衿“嘿嘿”一笑:“沒吃過豬肉,還沒有見過豬跑麼?更何況,我也剛剛扭了腰,不是有句老話,叫做久病成醫麼?她們給我按揉,哪個位置比較舒服一些,我還是心知肚明的。”
月華想想也是,就躺在榻上,側臥著身子。
子衿上前,手扶著腰小心翼翼地坐下。
月華扭過頭來:“你自己還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呢。看你難受成這個樣子,手上也未必敢使力,還是算了,一會兒檀若回來再揉吧。”
子衿一把摁住她:“你放心,不礙事的,我的腰都快好了。”
月華這才扭過頭。子衿伸出手,在她腰間輕輕地揉捏。
“這個力度可好?”
子衿是習武之人,手指上的力道比檀若要大,按對了地方就覺得酸痠麻麻,猶如有電流透過一般。
月華舒服地閉上眼睛:“竟然比檀若按得還要舒服。”
子衿有些自得:“那是,等我熟能生巧了,就搶了檀若的飯碗。”
“這又不是什麼好差事。”月華笑笑,打趣她:“不過你若是練習得嫻熟了,倒是可以出宮,回去讓我哥哥安生享受一番。”
子衿羞惱,指尖一個使力:“又取笑我!才不會管他。”
月華吃痛,忍不住就是一聲驚呼:“這是惱羞成怒了?”
子衿一聲輕哼,手一路向下,迤邐至月華尾骨之處:“你每日久坐,這裡有個穴位應該經常按壓,那樣腰就不會這般痠痛了。”
指尖微微使力:“我試過,特別舒服。”
月華卻猛然驚坐起來,一把拍開她的手,怫然色變,疾聲道:“這是誰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