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計,一柄匕首了結了。
如今雅婕妤也罪有應得。
身邊的人都相繼去了。一座座宮殿都空置起來,大門緊閉。
這座紫禁城愈來愈荒涼。走在那高高的空曠的朱牆下,沒來由地覺得壓抑,有一種淒涼荒蕪,心中雜草叢生的感覺。
原本她不止一次地想過,陌孤寒的女人能少一點,再少一點,最好只剩下她沈心泠自己,一身花團錦簇,耀目地走在這紫禁城裡,萬千榮寵。
可是現在,她突然就發現,這裡滿城錦繡,其實原本就應該奼紫嫣紅開遍,無數百媚千嬌的美人來襯托。
雅婕妤走了,她如今就連說個話,找人發發牢騷,或者是炫耀的地方都沒有了。
如今的紫禁城,是她褚月華的天下,她不過是蹙蹙眉,嬌嬌怯怯地說句話,自己愛到骨子裡的那個男人,就會立即言聽計從。
自己能是她褚月華的對手嗎?
她輕輕地撫摸著逐漸笨拙起來的腰身,指尖都忍不住開始輕顫。
有宮人上前,恭聲回稟:“回稟貴妃娘娘,婕妤娘娘已經去了。”
泠貴妃抬起手來,撫撫心口:“葬了吧。”
後來的一些時日裡,雅婕妤帶來的震撼逐漸平息,被眾人淡忘,紫禁城重新恢復風平浪靜。
宮裡的宮人們打扮得愈加光鮮亮麗,隨著逐漸轉暖的天氣,褪下厚重的棉裙,顯出婀娜如扶風楊柳的腰肢來,行走在萬紫千紅的初夏裡,給這座寂寞的紫禁城添了一抹顏色。
泠貴妃卻是卸下不少的珠翠,整個人顯得慵懶起來,疏於妝扮。
她冷冷地看著那些爭奇鬥豔的宮人,唇畔始終噙著一抹冷笑。
這座屹立了許多年的古老的紫禁城裡,已經摺了這麼多不安分的女人,但是權勢與富貴的誘惑,仍舊會令這些寂寞的女人如飛蛾撲火,前仆後繼地奮不顧身。
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但是泠貴妃她比誰都清楚,一個毫無依仗與依靠的人,在這紫禁城裡,崛起需要究其一生,隕落,則如流星。
她對太后愈加地恭謹,費勁心思討好,並且開始謀劃,為自己族中的人,包括沈心才,謀求更輝煌的前程。
只有沈家枝繁葉茂,她沈心泠在宮中方能根深蒂固。
月華在床上安生靜養了幾日,宮外就傳來喜訊,說是常凌曦為韓家平安誕下一個七斤多的大胖小子,把韓玉初興奮得忘了自己姓啥,就連上朝走路都是昂首挺胸,一路帶風。
韓家世代單傳,更是寶貝得不行,韓家老夫人早就進京等待臨產,如今心願得償,高興得團團轉,吩咐人在韓府門口擺下粥場,連續施粥半個月。
陌孤寒賞賜下去,月華執意要親自前去府上,看看那初生的嬰兒是什麼模樣,沾惹一點喜氣。
陌孤寒傳喚御醫過來,給月華仔細診過脈象,確定沒有什麼大礙,陌孤寒便勉為其難地應下了。
但是因為陌孤寒臨時有事情要忙,不能出宮,只能叮囑步塵帶著一路御林軍寸步不離地相跟著,護送月華。
月華自然是覺得他大驚小怪,不過是離宮去一趟韓府而已,半日功夫便回來了,至於這樣小心翼翼嗎?更何況陣勢鬧騰得太大,難免勞師動眾,在大街上也引人側目。好說歹說,陌孤寒才勉強同意,讓她帶著步塵一同前往。
月華換上一身常服,並未動用鳳駕,而是一輛馬車靜悄地出了紫禁城。
因為韓家正門口擺了粥場,月華思慮著,從正門進難免要鬧騰出不小的動靜,所以就想繞行到後門,靜悄地進去算了,也免得再給韓家添亂。
韓家的宅子不小,正門處在鬧市,後門則是在一條僻靜的衚衕裡。
步塵一直繞行到衚衕口,安頓好馬車,二人便按照記憶逐家尋找。
京城的衚衕,就如同蛛網一般錯綜複雜,星羅密佈。再加上上次月華與陌孤寒兩人被追殺,誤打誤撞進入韓家是在夜裡,這次找起來就有些費力。三拐八繞,竟然就不知身在何處了。
月華自嘲地笑笑:“上次本宮與皇上是運氣多好,才撞到韓家的宅子裡。這故意來尋,都找不到所在。”
她天生是路盲,剛開始進宮的時候都會迷路,出入都要帶著宮人。如今蒙上眼睛轉個圈,興許就不知道東南西北了。她無奈地聳聳肩:“步大統領竟然也不識得?”
步塵不好意思道:“上次著急,直接翻牆越脊的,如今走在這衚衕裡,委實哪哪看著都眼生。要不微臣上去探查探查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