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個孝順娃子,老夫沒白疼你一場,來人,堂內設宴,上酒!上王小子帶來的靠山好酒。”不等王君臨回話,韓擒虎便又喊道。
王君臨突然後悔自己今天不應該帶著酒來韓府,但此時自然是來不及了。
韓擒虎的作風是典型的豪爽的武將特質,一言不合就上酒,一上酒非要喝到其中一個爬不起來。王君臨自然是不願意自己是爬不起來的那一個,而讓韓擒虎這般大的年齡喝大了顯然也不好啊!
韓府客廳內酒宴正酣,菜色很不錯,牛肉、羊肉、雞肉、鹿肉等等,全是肉菜,而且都還是用大盆盛放的。
酒過三巡,韓擒虎將漆耳杯重重往桌案上一頓,冷哼道:“小子,老夫知道你是來開導老夫的,但這些話你不要說了,來了便喝酒,喝完了滾,莫與老夫說多餘的話。”
王君臨笑笑:“韓伯伯既然不想與小子說廢話,咱們不說便是,來,韓伯伯,小子敬您一杯。”
王君臨話音一落,一仰頭,一口將一大杯酒乾了,韓擒虎看著就高興了,哈哈一笑,也飲盡一杯,酒盞往桌上一頓,嘆道:“是個好小子,老夫此次雖談不上是患難,但你小子第一時間來我這裡,還帶來了兩大車好酒,也能見你小子的真性情,不枉老夫看重你,也不枉子良與你相交一場。”
二人說完又喝了幾杯,每一杯都是二兩左右,王君臨沒有用內息解酒,便也有了幾分醉意,臉色微紅,說是莫說多餘的廢話,最後終究還是談到那些事情上,畢竟是兩代人,二人的共同話題並不多,嚴格說來,韓擒虎與王君臨隔著一千多年的代溝。
今天朝會上的事情,韓擒虎說起來便唉聲嘆氣。
“陛下不是當年的陛下了……”韓擒虎嘆道。說話依然是那般大大咧咧,容易惹來禍事,王君臨有時想不通這老將軍在朝堂上是怎麼存在至今的。
“人總是會變的,韓伯伯覺得難過,或許是因為別人都變了,您卻沒變。”王君臨隨口說了一句聽起來很有道理,其實細細品嚐沒有什麼味道的‘雞湯’。
韓擒虎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但他頓了片刻,嘆氣道:“長樂宮確實不該修,才過了幾年太平日子,不!準備的說邊關年年都有仗可打,百姓剛剛勉強能吃口飽飯,國庫勉強積攢了一點家底,一座宮殿又要把它們耗盡,當初老夫願意追隨陛下,就是因為前朝做事從不考慮百姓的死活……”
“韓伯伯!慎言!”不為韓老將軍考慮,也要為自己著想一下,所以王君臨忽然大喝,生生將韓擒虎的話截斷。
韓擒虎一驚,十分酒意醒了七分,感激地朝王君臨看了一眼,垂頭默默飲了一杯酒。
王君臨暗中鬆了口氣,心想這老頭子還不算太渾。沉默許久,王君臨笑道:“韓伯伯今日離開朝會之後,後面發生的事情,韓伯伯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想必也看出陛下修長樂宮的真正目的。”
韓擒虎冷哼道:“有甚目的?不就是想削弱東宮的力量,扶持漢王那白痴上位。而且……陛下修建長樂宮的想法未必就真沒有。”
韓擒虎能夠看出這些事情本來是意料之內的事情,而且也說出了王君臨想說的話,但他依然看起來很頹廢,王君臨稍一思索,便明白韓擒虎是對楊堅的冷漠無情而傷心。
這些事情,王君臨不好明說,於是王君臨盯著韓擒虎,韓擒虎也坦然回視他,二人眼對眼直視半晌,最後王君臨收回了目光,暗自一嘆。
年齡到了韓擒虎這個歲數,再加上長期身在高位,一些性格、見識和習慣早已定位,絕不是他所能夠開導的。更何況,他王君臨不管是在後世,還是來到這個時代,一直都是擅長殺人,下毒,下套,但從來就不擅長開導人好吧!
不過,因為他早就知道歷史走向,相比對朝政,王君臨更關心身邊的人。
來到這個時代快兩年了,或多或少積累了一些人脈,和很多人有了或深或淺的情分,有本朝和前朝兩位如花似玉的公主,有肥胖但性格直爽的皇孫,有威猛但倔強的老將,有一文一武兩位猶如人中龍鳳的紈絝子弟,還有忠心的一幫屬下,當然還有寒門出身但必定會不凡的小官。
這些人不管身份高低,性格差異都是他在乎的人,對這些相識並深交,且關心他的人,他希望每個人都活得好好的,說他在編織一張可進可退,立身安命的關係網,營造隨時可以自保的勢力,這話自然也沒錯,可這個關係網裡面的每一根線條他都投入了真正的情感,所以不希望看到網上的任何一根線有崩斷的危險。
今日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