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緊張，彷彿一口氣喘不上來，要昏厥過去。

他扒住昔長的手，用力握住。

他知道這兩個棚子里正在發生什麼，可就算知道，也無法避免，無法逃脫。

昔長安撫他：“哥哥會保護你。”

這句話很輕，可他聽得很清楚，一個本就沒有大他多少的男孩，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又怎麼保護他呢？

他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死死拽著昔長的手，另一隻手的指甲陷進肉裡，疼痛感讓他稍稍平靜。

那些已經從棚子裡出來的人，站在高臺下候著，他們已經漸漸恢復，身體痊癒，不再是慘不忍睹的景象，好像方才的慘相完全沒有發生過。

終於輪到昔長了。

他對昔長說：“不要保護我。”

昔長緊抿著唇，他見狀，想先一步進入棚子，昔長更快，掀開簾子入內。

他的心頓時提起，手不禁握緊，眼睛直勾勾盯著棚子，只覺得喉嚨乾澀。

昔長出來了，他的身體幾乎成了一片人皮，臉上沒有一點血色，白得嚇人，好像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吸掉了。

“哥哥。”話一出口，棚子邊站著的紅衣天使執著鋼槍，指向他，尖銳的槍尖對準他的眼睛，陰惻惻道：\"再敢說一句廢話，我就刺瞎你的眼！\"

他閉上嘴，他手無寸鐵，十歲左右的年齡，要如何對抗擁有武器、力量顯著強大的成年人？

昔長對他緩緩搖頭。

昔長進入左側棚子後，他被紅衣天使趕進了右側棚子，棚子裡紅彤彤的一片，他一進去，便覺得渾身難受，好像身處熔爐之中，熱浪席捲而來，他被熱得瑟縮。

棚子裡，一個又一個殘缺的屍體如同草垛般立著，他們雙眼圓睜，死不瞑目，身上長滿了花朵，那是黑色五瓣花，名叫“惡之花”，據紅衣天使所說，“惡之花”擁有難以想象的藥效。

那些屍體就是惡之花的培養基。

屍體的前方，立著兩個紅衣天使，其中一位紅衣天使拿著一根管子，管子的頂部是一個針頭，針頭泛著寒光，管子後部連線著一個屍體。

一陣陣熱浪襲來，他的四肢軟綿綿的，好像失去了力量，他艱難抬起頭，卻被另一位紅衣天使推倒。

針頭插入他的胸膛，他渾身一顫，身體裡好像有千萬只蟲蟻啃咬，鑽心般疼痛，臉色慘白，額頭滲出汗珠，豆大的汗滴從鼻樑滾下，順著他絕美的臉龐滑下。

他覺得自己已經被撕裂，身體不斷流血，鮮血沿著管子流出，匯聚到管子的另一端——惡之花的培養基上。

舊世界之人的血液，就是惡之花的營養來源。

前面進入右側棚子的人，都把自身的大部分血液匯到了培養基上。

每個培養基溼潤潤的，充分浸潤了鮮血，其上的惡之花在不斷汲取鮮血，它的花瓣逐漸展露，散發出蠱人的幽香。

就在他以為自己也將被吸成人干時，紅衣天使拔出了針管，不耐煩地揮手，趕他走。

每一次都是這樣，除了他之外，所有進入右側棚子的人都變成人幹，體內的血液差不多都被吸走了，只有他，幾乎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一開始，他以為他的血不受惡之花喜歡，漸漸的，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了。

每一次，昔長說“我先去，你在我之後去”，每一次，昔長都比其他人更慘，本應施加在他身上的傷害，都盡數落到昔長身上。

這就是昔長說的“保護他”。

事實上，紅衣天使顯然強大，沒有必要聽昔長“我來承擔我弟弟的那份，你們不要傷害我弟弟”的請求，除非昔長身上有很特殊的存在，才會讓這群紅衣天使聽昔長的訴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