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處的記憶撥開迷霧顯露出來,在第二階惡魔遊戲中,他來到樓屋,卻在莫名暈過去後,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中,他去了心理諮詢室,和諮詢師郝楠面談,面談中,他得知了他幼兒園時期的經歷。
偶然間,他趴在幼兒園圍牆的牆壁下,從底端那個孔洞向牆壁外窺探,看到了一棵槐樹、樹上懸掛的斷手、樹左側的房子,幾個面目猙獰的“人”站在二樓視窗。
就像現在一樣,窗邊的“人”一邊死死地盯住他,一邊呼喚他的名字。
事實上,在逃離花間身邊、進入天使組織前,他一直被花間監禁著,他完全沒有關於小時候的記憶,甚至於他沒有成長的記憶。
但後面,他又在樓屋暈過去,做了一個關於兒時的夢。
夢裡,他的母親是人類曦,父親是惡魔領主蒼嘉澍,並且他果真在幼兒園裡看見了槐樹、斷手、房子,之後,父親突然來訪,將他和曦帶回了地獄,把他送入樓屋,最後,將他送給了花間。
他看見斷手一事,是惡魔顯靈事件,他是“惡魔的新娘”。
夢裡的他,最後被天舟殺死,死前的場景仍歷歷在目。
“你還是被花間汙染了,”天舟注視著他,眼中是遺憾和悲傷,“我美麗的天使,怎麼還是變成了惡魔?”
“我是你的‘父’,”天舟笑了笑,“不過,你以前總是直呼我的名字‘天舟’,所以,你叫我天舟就好。”
下一刻,天舟瞬移到他面前,手臂穿過了他的胸口,一下又抽出來,他看見自己的心臟在天舟手裡跳動。
時至今日,他仔細去體會天舟的話,“你還是被花間汙染了”“我是你的父”,兩句話別有意義,而這個天舟是他在記憶世界裡見的“上帝”,還是名為天舟的軀殼?他不得而知。
這兩個夢都是他在樓屋暈過去後所做的,但僅僅是夢嗎,他傾向於認為那是他失去的記憶,透過夢境回到他的腦海。
此時此刻,窗邊的“人”瘋狂地拍打窗戶,聲音刺耳。
他不再猶豫,轉身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但剛一動,一陣撕扯般的疼痛傳來,讓他差點摔倒,他低頭往痛處看去,只見一雙滿是汙垢的手握住了他的腳踝。
同時,他的身側圍滿了惡鬼,正是窗邊的那些“人”,這些“人”是被花間拋棄的靈魂,成為了惡鬼,更加的偏執、瘋狂。
天空更加黑暗,連月光也沒有了,周遭黑沉壓抑,他看見一道黑影從他眼前掠過,緊接著,天上一道雷鳴炸開,將他籠罩在雷電之中。
下一瞬間,他落入了井中,一入井,便像進入另一個空闊的空間,他看不清身邊有什麼,只感覺有滑膩冰冷的東西緊緊纏住了他。
他伸手去觸控那個東西,面板光滑,圓柱體的形狀,他雙手環抱,才勉強抱住那圓柱體的東西。
這是那條井底巨蛇,他篤定。
巨蛇終於現身,蛇頭出現在他身側,它張著大嘴,猩紅蛇信舔過他的臉,露出鋒利的獠牙,似乎想要吞掉他。
他掙扎著,蛇身牢牢束縛住他,他的四肢漸漸失去了力氣,只能任憑巨蛇將他包裹住,蛇尾繞進他的手心,曖昧地打著轉。
蛇信纏住他的脖頸,癢癢的,帶來不可言說的戰慄之感,讓他無法忍受,它甚至舔了舔他的喉結,似乎在品嚐屬於他的味道。
蛇頭更加貼近他的臉頰,他看見巨蛇收起蛇信,徹底張開血盆大口,深淵巨口足以吞下一個成人。
蛇身捲起他的身體,將他送入口中,在他即將被巨蛇吞進肚子前的幾秒,他回想起那些惡鬼。
他在第一次看到面容可怖的惡鬼時,不禁嚇出淚來,因為他看著這些可怖的鬼,心中泛起了難以言明的恐懼,就好像它們將奪走他最重要的東西。
那個東西是什麼?性命?還是什麼?他當時還不明白,他現在明白了。
那個東西是自由。
被吃掉,就意味著他永遠失去自由。
他要怎麼擺脫此刻的絕境?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黑暗降臨,他墜入蛇口,自由的門已然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