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好奇你的堂姨？”

“嗯……我很好奇……”

“你可聽說過大魚海棠的故事？”

大魚海棠？她聽過母親說過，這是一個生澀難懂的故事，說的是《莊子·逍遙遊》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歲為春，八千歲為湫。

當時她還小，不明白人如何變成魚，也不明白魚為什麼變成了人，更不明白為什麼人就是魚，魚就是人……

這像是一個很混亂的故事，是兩個世界的故事，卻不是愛情的故事……因為裡面還有一個鯤。

她最開始讀到鯤的時候，還在詫異，詫異那紅色的海豚，詫異那死亡的孩子在去見到老者之後，變成了海豚……海豚又變成了鯤……

後來她聽懂了一段話，母親樂橙說的很慢，說大椿八千歲叫做春，八千歲叫做湫。

這段話也可以理解為彼岸花，這本叫做曼珠沙華的彼岸花，也是八千年開花，八千年落葉。

如果說椿湫不得相見，那麼彼岸花則是花葉永不相見……

看上去，像是一個整體，你來我去，不見卻已是一體……

可實際上是最大的悲哀，它的悲哀在於，一個神愛上了一個企圖破壞規矩的靈者……

這個靈者一己之私，改變了神創造的規矩，可是神發下了詛咒，若是不自己應咒，只有戀人靈者應咒……

所以神自己創造了規矩，又自己親手打破了規矩，為了靈者，化身為那八千歲以輪迴的植被……

只是這植被……因為神死之前的眼淚和誠懇，換來了靈者的心念同往……

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可是靈者終究選擇了與神一起承受應咒的懲罰……

故而花葉永不相見，故而椿湫永不相見……

這是一個悲劇，一個叫做永生永世在一起，卻是永生永世絕不相見的悲劇……

這個悲劇催人心肝……可是這個悲劇也是一種永恆……

她當初排斥大魚海棠……因為是悲劇……因為是愛而不得，也因為是愛而晚矣……

“你提大魚海棠……莫非樂虹還是神不成？這世間還有神？”

“有術數，可以練就印道術，羽化登仙，長生不死。為什麼沒想過誰創作了術數？誰有試驗了術數？誰有真正的成功了術數？我不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例子？”

確實，靖冥入了魔，蚩氏後人入魔……

“嗯，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的心裡還是不舒服……因為……你說這話超出了我的想象……對我來說太遙遠……”

“遙遠？有些事近在咫尺，有些事遠在天邊，端看你怎麼看，端看你有沒有那個緣分，有沒有那個血脈了……要知道這血脈是天地初開神人魔混居之時，記載在血液裡面的知識……這些知識……”

夏侯靖緩緩的笑起來，“雖然被深埋在了血管裡，被藏在了肌膚奏裡……可終究是有著覺醒的一天，一旦覺醒，累世的記憶，數代人的智慧都會迎面而來……誰的血脈積累的多，誰就有更強的法力和更高深的智慧，難道不是嗎？”

“即便是這樣……難道投錯胎，就是錯了？”

南宮翎不想說這句話，可是她忍不住不辯駁……

“投錯胎？呵呵……大姐，怕是你想錯了……這投錯胎是萬萬沒有的，唯獨有的就是自己的子孫輪迴之後還是自己的子孫，不過是合格的早登仙界，榮升神界，不合格的數次淬鍊……血脈是最嚴格的系統，怎麼會允許有所摻雜……”

“那大魚海棠又是什麼？”

南宮翎的反問讓夏侯靖突然失去了聲音……

這是人和叛神對眾神的挑戰，以至於成就了上古大椿，成就了椿湫永不相見，成就了花葉永不相見……

這場悲劇的根源就是一場摻雜……

因為春救了鯤，讓一個凡人成了靈者，成了鯤……鯤又成了鵬……鵬程萬里……終究成了須彌世界的神……

這一切都是春的一意孤行……擾亂了能量場，攪亂了磁力場……

“你怎麼沉默了？”南宮翎歪著頭，而他長嘆一口氣。

“大魚海棠是一個悲劇的故事，而你的堂姨樂虹便是這場悲劇裡面的湫……”

這是證明了堂姨樂虹的身份？

“血脈不容摻雜，而大魚海棠是個唯一的例外……如果是這樣，那麼我的堂姨為什麼是個女子？”

因為母親是個女子，生下了她……神不該是男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