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南宮翎不知不覺想到了世家女的悲哀,這段悲哀,母親曾經說過。
說看盡人世,看盡史書,終是記載著世家女的悲哀。
世家女……被當做談判的籌碼,若是美一點的,必然是束之高閣,待價而沽。
若是醜一點的,必然是半賣半送,必然是隨意買之……
正如李慧雲,一個庶出的女子,容色不是上乘,即便是斗香大會的第二名,才學也沒有壓過容色……
故而被李氏家族拿來當做家族存活的籌碼,以買妾之資贈給南宮氏,送給父親為妾……
為的就是討價還價,讓尚未登基的陛下放過李氏家族,而李氏家族放過蚩容皇妃……
父親是那個終究要承擔下這一切的冤大頭……
可是這一切即便是這樣,那又如何?
她南宮翎是個人,不是貨物,容不得最親的人評頭論足……
更不喜歡最親的人將她的好壞與他人來個攀比評說!
她就是她,一個女子,一個叫做南宮翎的女子,僅此而已……
她是人,獨一無二的人!
“我……”南宮文看著南宮翎,看著她略顯失望的眼神,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口。
“怎麼?南宮文,你當著阿橙骨血的面,說不出口對嗎?你說不出口,我替你說可好?”
樂虹冷哼一聲,接下來的話讓人心痛,話語是那般的直白,鮮血淋漓的讓她看到了任性的人心的醜陋。
“即便阿翎是阿橙的血脈,但是在你南宮文的心裡怕是也沒當做什麼稀罕的珍寶吧?所以你放任李慧雲百般試探,任憑李慧雲各種作妖,就為了看看阿翎是不是那塊材料,被你仔細培養!你們南宮氏……呵……”
樂虹的話語讓南宮翎後退一步,夏侯靖扶住南宮翎的胳膊。
南宮翎抬起頭看向夏侯靖的眼眸,他的眼眸裡有著鼓勵,更有著與她共擔風雨的堅定。
這一刻,她感覺到了慶幸,慶幸身邊還有靖冥。
這個將她視若生命,這個與她風雨同舟的男人。
“你們南宮氏真的是這個世上做冷血的家族!你們只想著壯大家族,只想著有用的留下,沒用的廢棄。壓根不管這有用的沒用的是人而不是物!你們的心裡,有多少親情在?怕是沒有多少吧?”
“樂虹,你注意自己的說法!”
“我注意什麼樣子的說法?我說的又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樂虹!你不是我,怎麼知道我的想法?”
“對,我不是你。可是你的做法真的與我說的不一致嗎?你當初口口聲聲喊阿橙的女兒是孽女,是孽障,這個詞你喊了多久?你是假裝給那個人看呢,還是心裡已經認定阿橙的死就是阿橙女兒命中所克?你把你的罪孽歸咎在一個孩子身上,你不是無恥是什麼?”
“樂虹!”
南宮文的眼睛充斥著血絲,脖頸上的青筋暴起,幾乎要剋制不住拳頭的顫抖。
“怎麼?你還敢叫我?你每一次都是看著李慧雲將阿翎逼到死角,作為一個父親,你只是看著,不伸出援手,反而落井下石以言語來譏諷,這就是你慈父的模樣?你說的過去嗎?你說的通透嗎?你又說的通順嗎?啊?呵呵……”
樂虹的話語越來越快,語言更是越來越犀利。
“南宮文,你不僅是袖手旁觀,更是心中打著小算盤。畢竟南宮家飛入兩隻鳳凰,一隻鳳凰浴血而生,這血是沾著南宮家的血,還是沾著樂家的血,還是沾著她夫家的血,你一無所知……所以你在試探,試探阿翎是命中剋夫還是克父!”
“你胡說八道!”南宮文終是大聲的吼了出來。
南宮文已經看到南宮翎的若有所思,這樣的表情不對……他不要失去橙橙的女兒……
不,這是橙橙留給他的唯一念想了。
“橙橙十月懷胎,一朝分娩,這是我與她的骨血,我不疼誰來疼?即便每個家族有每個家族培養人的方式。可終究是我的女兒,我如何能不管不問?而且這個女兒是我嫡長女,也是橙橙的唯一的孩子,我如何能不在乎?”
“你的在乎?你在乎過她什麼?關心過她冷暖嗎?直到她喜好嗎?有說出一句溫暖的話嗎?你真當我樂傢什麼也不知道嗎?”
“如果你們這麼在乎!你們樂家為什麼不管?為什麼要這麼咄咄逼人的對待老爺?”李慧雲終於爆發出來,“我甘願做黑臉,甘願讓南宮家這一代的孩子優秀拔萃,難道老爺的苦心是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