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不是神仙相,在他懷裡又有重傷垂危的小銀環,五行獸不僅不來攻擊,還對他顯出了幾分善意……不過,僅僅是‘善意’而已。怪物神智混沌,對小銀環的尊敬有加、不去傷害,但也沒有聽令奉主的意思,更不會出手來幫他們什麼,在殺掉最後一個神仙相後,所有的怪物都仰頭長嗥,旋即一飛沖天,向著上空疾升而去,它們要殺出大眼,剿滅強仇。
距離它們最近的神仙相,就是高懸於頭頂的那座湛湛大湖大群五行獸自下而上,猛衝入水,平復不久的大湖,再度變得暴躁起來,水聲轟鳴,嘶吼震天……狂躁只維持了幾個呼吸間,整座大湖就在‘轟’地一聲暴鳴中徹底炸碎,澤被雖強,卻也敵不過數萬五行獸的狂攻,可憐他到死前一刻,還在閉關神遊,不知厄運臨頭,隨著湖水炸碎,身魂俱滅。
五行獸自去尋仇,沒有一頭去理會梁辛,繼續向上衝去,很快就消失在視線裡。
梁辛仍在大眼底部,餘力幾乎耗盡,勉強還能坐著,懷中抱著羊角脆,小傢伙先後兩次施展‘誅妖’,前胸後背各遭一擊重創,堅持到現在已經筋疲力盡,但是先前臉上的狂怒已經不再,又變回平時的模樣,圓溜溜地眸子轉來轉去,顯出了幾分淘氣勁、機靈勁,只不過,眸子裡的光彩,漸漸暗淡、退散……
梁辛打從心眼裡疼得慌,可偏偏什麼都做不了,只能小心翼翼地抱住它,或許會讓它暖和些吧。
剛剛還暴*得彷彿隨時都會炸裂的大眼之底,此時又變得死一般地靜寂,濃濃的血腥氣鬱結不散,四處都是血漿和碎屍,只剩梁辛主寵還活著,小魔頭抱著羊角脆,想給它取暖,可他自己也冷……毀大眼、放神獸,兩件事都做完了,但卻被困於此,無法離開大眼,更毋論跳進混沌深海。
這個時候,忽然一陣微弱地呼吸聲從不遠處響起,跟著,一個滿是怨毒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梁磨刀,我…不明白”
梁辛略顯意外,他對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循著聲音望過去,果然,說話之人就是女魔呂淹。
呂淹胸口塌陷,口鼻溢血五官扭曲,隨著說話,口中不停湧出黑紫色的血漿。
梁辛也累得不行,一說話兩肋生疼,可見到呂淹這副樣子,又覺得開心不已,忍不住開口,問了句廢話:“你還沒死?”
任誰都能看得出,她生機斷滅,絕對沒法再活了,現在的情形也和巨巖上的大銀環一樣,苟延殘喘,隨時都會蹬腿閉眼。
被梁辛重擊後,呂淹五臟俱碎向下摔落,她是自然跌落,速度比起梁辛的急衝要慢了許多,差不多是在小天猿第二次‘誅妖’戰吼的時候,穿越懸空大湖,摔到底的,當時的情形混亂,誰都沒去留意她,而後五行獸反撲噬主,也都當她是個死人未加理會,所以到現在,她還能再說上幾句話。
呂淹沒理會梁辛的廢話,繼續喘息問道:“我不明白,你、為何擊毀大眼……”
梁辛挪動屁股,靠近到她身旁,呂淹曾傷了羊角脆,小天猿恨她,能看看仇人現在的慘狀,梁辛覺得羊角脆應該會開心,同時應道:“我不是無仙弟子,算起來,我倒是賈添的親戚…咳,其實一開始你沒懷疑錯,後來為啥改主意了,不明白你怎麼想的。”
放在平時,梁辛這種氣小孩的話對呂淹根本無效,可是呂淹,先是被他掐斷了飛仙夢,而後報仇不成反被打碎了內臟,恨不得生啖其肉活飲其血,再聽到梁辛的挪揄,真就氣得氣血翻騰,胸肺欲炸,偏偏無法稍動半分,唯一能做的,只有悶哼一聲,卻不料梁辛手疾眼快,拼著他最後那點力氣,及時捏住了呂淹的鼻子、按住了呂淹的嘴巴,讓她連這聲悶哼都發不出來
羊角脆倚在主人懷裡,看著呂淹憋悶欲死又一時死不去的樣子,小傢伙咧開嘴巴,樂了。
捂了一陣,梁辛才放開了她,笑道:“我要是你,就躺在這裡一聲不響,安靜等死,偏偏你還要喊我,生怕死得太痛快?”
呂淹沒再詛咒惡罵,又喘息了一陣之後,再度開口問道:“我還有件事想不通,你與和尚是…是串通?又怎麼可能串通,他根本見不到你。”
梁辛並不隱瞞,一來到了現在犯不著再瞞著什麼,而更重要的是,他明白呂淹的性子乖張,要是不告訴她真相,她固然會難受憋悶;可讓她得知真相,她又會更生氣、更憋悶。
梁辛沒多說廢話,直接從腿上拔出自己的‘手足’木刺,扎進了呂淹的肩膀。
呂淹開始還不明白梁辛之意,費力叱問:“你做什麼……”話未說完,在她心裡就突然響起了和尚數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