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居之地,喚作猴兒谷,山谷前立著一座贔屓神碑,上書火尾天猿,德藝雙馨……”
從小猴胡打亂鬧、到大猴裝模作樣,再到葫蘆師父四方步掉書袋,梁辛連比劃帶說,一邊說著一邊笑著,銀環哪想到自己在中土族人竟如此‘不著調’,先是聽得目瞪口呆,後來時常莞爾,到最後乾脆哈哈大笑,一直笑出了眼淚。
足足說了一個多時辰,梁辛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發生在猴兒谷的趣事說完了,就此住口收聲,銀環卻還在沉浸在他的描述中,想象著、感受著,時而會突然再笑出聲……
梁辛靜靜坐在一旁,只耐心等待著,並不去打擾。
過了良久,銀環終於長長撥出了一口氣,不再去想‘猴兒谷’,再度把目光望向了梁辛:“你很好,動手吧,多謝。”
梁辛起身,緩緩伸手按在了銀環的頭頂:“還有什麼事情未了?我替你去辦。”
“你已經自身難保,比我多活不了三五天,少來吹牛了,快快動手。”這頭銀環心思腦筋比著普通天猿強出了太多,在瞭解了事情經過後,對梁辛的處境也看得異常明白。
梁辛沒急著動手:“你也覺得我凶多吉少?”
銀環搖頭:“不是凶多吉少,而是隻有兇,沒有吉死定了,死定了”
話音剛落,梁辛忽然把手從大猿頭頂收了回來,銀環微微一愕,繼而笑道:“我說你必死,你就不動手了?你也太小器了吧。”
梁辛沒反駁它,只是問道:“要是沒人管你,你還能撐多久?”
銀環如實應道:“短則七天,長也過不去十天。”
“咱倆差不多,島上的神仙相最多也就容我十天,弄不好我還得死在你前頭,”梁辛說笑了一句,隨即收斂笑容:“就這一兩天內,我會想辦法出手發難,總不能坐等他們來殺我。由此…要麼我現在動手殺你,你得解脫;或者你再咬咬牙,多受幾日痛苦,等我發難,我殺神仙相時,會給你大吼報數,在你臨死前幫你出出氣。怎麼選你自己決定,我都行。”
銀環皺眉:“你覺得自己還有機會?你說的發難…”說著半截,它又笑了起來,先搖頭自語了句‘問這麼細又有個屁用’,旋即望向梁辛:“選後者,殺了醜八怪後你莫忘了給我報數”
梁辛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銀環的肩膀,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
正要離開山頂的時候,銀環對著他的背影喊道:“小子,你要真能活著逃回中土,替我給猴兒谷天猿帶一句問候,盼猴兒谷永享安寧,世世代代,萬載歡快…我羨慕它們,羨慕得緊”
不倫不類的祝詞,卻讓梁辛想哭,不敢回頭,背身對著銀環搖了搖手,示意自己記下來,扎手紮腳地縱躍著,下山去了。
回到了地面上,梁辛也不再停留,直接回到蜂巢,‘穿’著和尚的身體,去往王臺。
呂淹正率領著幾個見多識廣、尤其精通木行法術的手下,在王臺中查驗傀儡屍體,研究傀儡體內的妖元。
來到王臺前,梁辛謹記自己現在是老實和尚,臉上掛了些惶恐,也不敢敲門、呼喚,就在附近來回轉悠……很快,王臺中就傳出呂淹的聲音:“法師有事找我?快請進來,一家人不用那麼拘謹。”
畏畏縮縮地走進王臺,還不等梁辛開口,呂淹突然笑了起來:“法師看起來,和平時可有點不一樣,好像…剛剛做了次賊”梁辛吃了一驚,臉色都有些發白,還道對方已有所指,他自己無所謂的,已經身陷死局,大不了翻臉拼命,但是要連累了老實和尚,他心裡可過意不去。
梁辛易鼎的和尚,總帶了份‘賊眉鼠眼’的樣子,細看下顯得有幾分異常。不過賈添交給梁辛的‘手足’何等神奇,就算多疑、精明若呂淹,也不會想到天底下還有‘易鼎’一說,呂淹並未起疑,只是無心說笑罷了。
見‘涵禪’這幅吃驚樣子,呂淹咦了一聲,又復笑道:“難道你真去做賊了?”
梁辛穩住心神,如實應道:“我剛才去看那頭造反的天猿了。違背上仙法旨,小僧來領罪。”
“我只傳令不許其他畜生靠近,可沒說過不許諸位仙家去看它,你無罪,不用擔心。”呂淹笑容不變:“法師心地仁厚,想要解脫它?殺吧,也沒什麼大不了。”
梁辛趕忙搖頭:“我沒殺它。本來想殺,可它不許我殺,還罵、罵了些…哎,大眼下面的事情,實在太慘……”說著,梁辛開始羅裡羅嗦,好像抱怨、好像怪罪,更像是自責,他現在是老實和尚,這一番嘮叨必不可少。
呂淹倒沒什麼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