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甲兒只是略顯不耐煩,倒也沒多說什麼,抬起手指對著正遠遠摔去的小將肩膀遙遙一戳。
指尖勁力激射而去,立刻將小將的肩膀洞穿了一隻小洞,鮮血飆濺而起,小將神情痛苦,重重摔在了地上。
試探之後,謝甲兒語氣篤定:“馬是傀儡,人卻是活的。”
仙界、石馬、活人、凡間力道……
天嬉笑殺馬、謝甲兒抓人、梁辛救人到謝甲兒再傷人,前後也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在小將摔落在地的同時,對面的大軍也終於有了反應,第一個現身箭手又復引弓遙射。
而一箭之後,天空陡然陰暗
無數箭矢破空而起,大軍陣中所有射手同時引弓一個瞬間裡,不知多少箭矢破空而起,密密麻麻,向著梁辛幾人射來。
尖銳的破空聲匯聚到一起,化作怒潮激湧時的隆隆巨響
雄兵箭陣,氣勢煌煌,梁辛抬頭望著無盡飛矢遮天蔽日,向著自己呼嘯而來,心中卻更加疑惑了。箭陣聲威驚人,可箭矢上所蘊的力道,也不過如此……仍和剛才一樣,不過是凡人力道
謝甲兒忽然笑了一下,眉宇間殊無歡愉之意,相反,卻蘊著濃濃失望眼前的飛箭襲殺對他們全無傷害可言,可謝甲兒卻仍踏出一步,彷彿不用力就不足以洩似的,開聲大喝,同時陡然雙臂一撐,滿天飛矢於他頭頂十丈處陡然凝滯,再無法寸進,彷彿被凍入看不見的玄冰之中
而大軍之中旌旗翻揚,箭手都好像麻木到了極點,對謝甲兒的神通視而不見,在旗令的催促下,一次次彎弓搭箭。
弓弦攪動、利箭破空,一盞茶的功夫之後,箭陣終於停歇,軍中射手箭壺盡空。謝甲兒雙手擎天,十丈之外,千萬支利箭凝聚成一片寒光四射的烏雲,飽蘊殺機。
雖然還沒有真正對沖對戰,但憑著謝甲兒的眼力和幾個‘越界’宗師的靈識,與敵人接觸一陣後,都已經探得明明白白,眼前的隊伍行動再如何整齊、裝備再如何精良、訓練再如何有素,也都跳不出‘凡人之師’的圈子……這支軍隊,別說是‘天兵天將’,他們連中土的修士都不如,無一例外都是普通人
謝甲兒忽然放聲大笑,笑聲淒厲且憤怒,字字如雷震盪天地:“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仙界之中,又怎麼會有凡間的軍隊”
鐵甲仍舊沉默,回答謝甲兒的,是一道輕輕的摩擦聲……長刀出鞘時的倉倉輕響,先前負傷的小將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全不顧肩膀血流如注,正將腰際的長刀抽出,遙指卸甲兒。
金鐵交鳴,刀光勝雪隨著少年將軍揮刀,整支鐵甲人人亮出武器,壓住馬蹄開始緩緩前進。
大軍行動,謝甲兒面色張狂,‘託天’的雙手上,十根指頭都跳到了幾下,一陣金屬嗡鳴聲隨即響起……懸在梁辛等人頭頂十丈處的無數利箭,都隨著霸王手訣緩緩轉動,原本向下的箭簇盡數掉轉,直指對面的雄兵
只要霸王一個心意,千萬支利箭便會呼嘯而去。
大軍絲毫不為所動,繼續逼近。士兵眼中只有幾個外來強敵,誰都不去看那片正對自己的黑壓壓的利箭烏雲。謝甲兒嘴角一抽,冷曬。旋即破空聲尖嘯,千萬箭矢中的一支激射而起,仿若流光掠影,直射敵陣
箭光奇快,彈指間便穿越數萬鐵甲,轟的一聲,炸入極遠處一方山石。謝甲兒意在警告,這一箭並未殺人,不過……不殺人,比殺人要更難得太多了。
對面無數軍馬,人影疊疊,摩肩接踵。憑著謝甲兒的勁力,真要射穿一連串計程車兵毫不稀奇。而他這一箭直線射出,度奇快且平均,之所以沒傷人,僅僅是因為:箭在‘鑽空子’。
前進之中,人人身體顛簸、四肢搖擺,動作中會留下一個個‘空隙’。
數萬人馬鋪滿視線,每個人都有‘空隙’,在某一個瞬間,於某一條線路上,所有士兵舉手投足的‘空子’連成一條直線……以一箭要穿過大軍卻不傷一人,眼力要何其驚人,算計要何其精準
一箭之後,謝甲兒沉聲開口:“屠戮此間舉手之勞,找一人出來答我所問,便誰都不用死。”
若在中土,只憑著一箭,莫說凡間軍隊大洪鐵騎,就是修士組成的大軍,也要驚悸止步了。可對面的鐵甲仍在前進,陣中士兵們都不見絲毫驚訝。彷彿謝甲兒本就該有這樣的本領;彷彿宿命如此避無可避,他們……本就是送死來的。
立於陣前的少年將軍,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意,手中長刀揮舞而起,猛地邁開大步,毫不猶豫地向謝甲兒衝來而他身後的數萬雄兵,驀地放開度,隨同主官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