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三一向耐心不錯:“應該就在咱們附近,不過這裡漆黑一片,咱看不見罷了。”
小活佛撇嘴:“五金奴才互毆,不往外崩火星子麼,總得有點亮兒不是?”
梁辛咳了一聲,無奈搖頭:“虛空深處的亂流,連仙光都被吞噬,更別說火星子。”
“沒火星子,怎麼也沒聲音,應該叮叮噹噹亂響成一片才對。”
這下連梁辛都不耐煩了:“一個道理,光都不見,聲音自然也被亂流吞掉了。”
小活佛眉頭大皺,不知該說點啥,憋了一會,突然唸了句佛偈,隨後滿臉莊嚴:“大音希聲,是以難得聞聽……”
旁邊的天嬉笑一個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佛爺,混了,‘大音希聲’出自《道德經》,是老道的詞兒。”說完,醜娃娃也不敢去看小活佛的臉色,趕忙岔開話題:“虛空之中不見聲光,不過……仙界壁壘又在哪裡?”
這倒把梁辛給問住了,在他以為,仙界壁壘雖然不會真是個雞蛋殼的樣子,但總要有個實實在在的形狀,就好像修士佈下守護法陣那樣,比如一盞紅色光壁什麼的。
謝甲兒一反常態,神情漠然並不多語,對其他人都不理會,但見到梁辛有疑惑時,他還是會開口:“壁壘無形卻有質,不可見,不可辨。”
謝甲兒解釋得很簡答,其實真實情況事關‘空間’,遠比‘不可見、不可辨’要複雜得多。非靈覺或感知特殊,根本就無法發現壁壘的存在。
‘壁壘’並不會阻擋什麼,只要你能扛得住亂流侵蝕,大可一步跨過去‘穿’過壁壘,但你還是置身於縫隙虛空。也只有用乾坤之術,才能真正撕裂屏障,進入它背後的世界。
說過幾句之後,結界之內又復沉寂,誰都不再開口。毫無意外,時間再次失去了意義,只剩下靜靜等待……終於,謝甲兒開口:“來了”
短短兩字,聲音低沉,但卻壓抑不住的顫抖、壓抑不住的希望、壓抑不住的恐懼。
一串淒厲暴鳴聲突然衝入所有人的耳鼓,於數百年的互毆中,五金奴才終於再也扛不住重壓,一起爆碎開來堪比神器的寶貝於最後一瞬,在爆發出巨大力量的同時,也衝碎了亂流之威,把那一聲仿若痛哭的銳響送出。
謝甲兒縱聲大吼,在剎那中調整位置,蓄勢已久的天上人間激發而起魔功之內,梁辛、天嬉笑、大小活佛全都失去了五感,墜入無盡混沌之中,由此也沒人能看到,就在此刻,睥睨天下談笑殺人的霸王卸甲,淚流滿面。
五百年的……死寂,死一樣的寂寞。
五金爆碎,巨力轟襲,天上人間,挪移乾坤
而下一個瞬間裡,一道湛藍色的光芒,輕而又輕地出現在謝甲兒的眼前。
湛湛青藍,是天空的顏色
另一個世界透出的微光,裂隙成形,窮盡五百年,謝甲兒美夢成真
藍色光芒並不算熾烈,卻足以照亮天地宇宙,半生殺伐從不曾有片刻遲疑的謝甲兒,竟不急著去穿越裂隙,而是靜靜浮於光芒之前,仔仔細細把眼中的情形,認真烙在心底。
片刻之後,謝甲兒咕地低笑一聲,身形一展,先將五金奴才的‘殘肢碎骨’收集起來,這才從容動身,跨入裂隙……——
天上人間消散無形,梁辛一屁股坐倒在地,愣了愣才回過神來,忙不迭跳起來,向著四下張望。
藍天、白雲,身邊清風浮蕩,腳下不遠處,幾枚野花綻放於青草之間,空氣都帶了些淡淡花香,深深呼吸,惹得滿身歡暢。不是洞天福地的那種靈元氤氳、修塑神形的快活,而是一種清恬、寧靜。彷彿在酷暑之際,端起一碗冰鎮的酸梅湯,糖水尚未入口、但冰塊碰擊細瓷的叮咚輕響已然入耳時的感覺
梁辛的心砰砰亂跳,莫名其妙地緊張,聲音也乾澀的很,拽了拽師兄袖子:“咱們進來了?”
謝甲兒笑,忍住,點頭。
梁辛還怕聽錯了似的,又加重了語氣:“仙、仙界?”
謝甲兒又笑,忍,沒忍住,笑,繼續點頭。
不遠處的天嬉笑,身體忽然篩糠般地顫抖起來,嘴唇哆嗦著,目光僵直而散亂,看了看梁辛、又看了看謝甲兒,似乎有話想說,但喉嚨裡只有咔咔的怪響,一張醜臉都被憋得通紅,不知不覺裡,眼淚都流了下來,可他喉嚨中的怪響,卻變成了咕咕的怪笑。
就在此刻,一串只能用歇斯底里來形容的大笑聲,從梁辛身邊響起,剛剛還穩重平靜的謝甲兒,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狂喜,就那麼毫無徵兆地變成了癲子,一個跟頭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