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死在他面前,也只有如此,小羅剎才會稍稍開心一點。
至於梁辛,他此刻的情形,看上去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中了土行劇毒,毫無威脅可言,小羅剎進入飛舟時看到了他,但懶得去理會,反正此人也要死在霸王面前就是。
小羅剎不在飛舟內停留,跑到外面施刑,則是因為飛舟內有一股雖然沒傷害、但卻讓他極度厭惡的氣息:慈悲之意。
將坤蝶煉化成飛舟,是魯執留下的法子,可出手之人畢竟是楚慈悲,千萬年的煉化下來,坤蝶也染了濃重的佛家氣息。來自惡魔世界的鬼怪雖然也修行佛家神通,但它們本身對禪意厭惡至極。
另外,飛舟裡還有楚慈悲的屍體,老漢已經死了四個月,但屍體不腐不化,眉眼表情栩栩如生。小羅剎本來喜歡‘死人’,可不知為什麼,偏就對這具屍體打從心眼裡那麼厭惡,不想在他身邊多做停留。
小惡魔覺得飛舟裡的味道很噁心,不願多做停留,折磨人這件事,還是趁著星河明月、夜風清涼來得更愜意些……
小活佛暴跳如雷,伸手抓住天嬉笑地衣襟,咆哮道:“送我出去”
醜娃娃站在那裡臉色青灰,眼睛裡滿滿都是絕望,任憑小活佛如何搖晃推搡都無動於衷。
謝甲兒早將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由此也更不會把大活佛等人的性命放在心上,望著陷在細沙中的梁辛,略顯納悶地問道:“梁磨刀咋回事?”
梁辛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和身上面板一樣,他的眸子裡也都是濃濃的土鏽顏色,眼珠子裡昏黃、渾濁,但目光卻兇悍、暴怒
其他兩個或狂亂或麻木,沒人去關注小魔君,也沒人去回答大魔君,謝甲兒冷哼了一聲,不再關注梁辛,又將目光轉向坤蝶之外。
小羅剎沒了天耳天眼,不知道坤蝶內的情形,不過他明白裡面那幾個人都在看著自己,由此,臉上顯出了個略顯羞赧的笑容,跟著伸出手捏住了憨子的耳朵,手腕用力,緩而又緩,甚至小心翼翼地去撕大活佛的左耳……
憨子全無還手之力,面色中有些痛苦,可目光裡仍是平靜清寧,全看不到一絲恐懼
足足用了半盞茶的功夫,小羅剎才總算把那隻耳朵完完整整地扯下來,先對著飛舟晃了晃,隨即將其送到了憨子的嘴旁,示意要憨子自己吃掉。
憨子毫不理會。
小羅剎笑容愈發開心了,目光中滿是勸慰,另隻手也抬起來,伸向憨子的嘴巴……而就在此刻,小羅剎臉色驟然一變,神情猙獰,抬眼望向天空
夜空靜謐,披染膿血的山崗只有死一般地沉寂,全沒一絲動靜,可剛才小羅剎卻聽到、聽到有人罵他。
罵的是什麼他沒聽清楚,但那份感覺清楚得很,絕對不會錯,自己被人罵了。
小羅剎桀桀低笑,正想搜尋敵人,心中忽然一動,事情不對勁。‘他心通’不再,除了羅剎鬼話,他根本聽不懂別人說話,又怎會知道自己是在捱罵?
除非是那頭變作夜乞叉的羅剎又跑回來罵自己,可小羅剎不信他還有這個膽子,何況就算夜乞叉敢來,也逃不過自己的靈覺。
正疑惑間,突然一連串悶雷般的大響陡然炸碎,即便以小羅剎的修為,竟也被這片跌宕狂躁的轟鳴,震得心智失守,雙腳一軟跌倒在地。
周圍明明還是寂靜一片,既不見山獸驚醒咆哮,也不見夜鳥倉皇疾飛,山崗附近根本沒有一絲動靜。
可那片浩浩巨響,明明白白正從自己的耳中一路咆哮、滾蕩不休,最終炸響在心底……小羅剎猛然醒悟過來,這份連綿巨響,只有自己才能聽到,而且罵自己的聲音,就是‘它’
諸多神通不再,不過還有一身靈識還在,小羅剎已清晰地發覺:
腳下草、身前石、附近山崗、過境夜風……這天這地,這世界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對自己升起濃濃敵意而那份只有他能聽到、直接炸碎於心底的怒響,就是整座乾坤對自己的怒意
不用語言,不用解讀,怒罵自己之‘人’,竟是這個世界……
小羅剎以惡鬼軀修佛家力、以罪惡心度飛昇劫,他的修行本來就是一件逆天事,尤怎會懼怕天怒。此刻雖然不明白這份乾坤敵意究竟為何而來,片刻功夫他便重新鎮靜,不僅沒了恐懼,反而變得虐戾起來,引頸嘶嗥與天地對罵,同時一躍而起,隨手抓住腳邊的一塊大石,想將其丟擲去……砸天
小羅剎還是想差了一件事,這個世界都對他顯出敵意不假,但是這份敵意、怒意卻並不是來自天,而是來自地,來自仙界中的至厚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