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姬絃音的,他雖然也不知曉這窗戶之上什麼時候多出了子初二字,但是慕流蘇所說的洛家馬車定製專用的規矩,確實眾人都是知道的,只是平日裡大家都沒因為馬車的事情起過什麼爭端,更沒注意到這個細節,誰知道姬絃音的馬車上居然會多了這麼個刻字,證實了這馬車當真是姬絃音的不是他楚琳琅的。
之前宮宴上就因為那肩胛骨的一掌引得外界傳他不睦手足,如今慕流蘇當眾指出他搶了自己弟弟的馬車,可不是又將他置入了不睦兄友的境地?今日這事兒若是處理不好,他的名聲算是毀了一半。
可是馬車之上的子初二字那般醒目,他便是有意想要狡辯,也根本無從開口。更讓他可氣的,是到了右相府這麼長的時間,姬絃音當真是穩得住性子,仗著有慕流蘇護著,至今還好好的待在馬車之上不聲不響。
原本今兒只是想用馬車的等次羞辱一番姬絃音,如今倒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平白陷入了搶了府上兄弟馬車的境地,楚琳琅面色難看,卻是尷尬的笑了笑:“許是王府上的小廝備錯了馬車,所以才將二弟的馬車當成本公子的了。”
他說著,面容朝著隔了一層馬車簾幕的姬絃音,語氣帶了幾分複雜,似乎隱有自責之意:“本公子今兒還瞧著二弟怎麼換了一輛沉香木的馬車,原是二弟發現了馬車在本公子這裡,這才謙讓本公子這個大哥,只是二弟日後還是莫要這般謙虛的好,總歸咋們倆是手足兄弟,沒有這般計較,還省的平白惹了他人誤會。”
這番話也就是說著圓場的了,雖然平白送了姬絃音一個謙讓兄弟的名頭,但是總歸沒讓自己落了個搶了手足東西的壞名聲,楚琳琅這般陰鷙性子,能說出這樣的話,也算是極為委屈求全了。
偏生馬車之內還是毫無反應,絲毫沒有搭理楚琳琅的意思。
初一也算是知曉了自家主子裝睡的意思了,於是裝成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上前對楚琳琅道:“大公子,我家公子素來身子弱,近日又真是春,想必一路舟車勞頓犯了春困,屬下這就喚他一聲。”
楚琳琅如今總歸不能和就喊我翻了臉,只能剋制的站在一邊,忍著心裡頭的冷哼,斥責了一聲:“還不快些叫醒二弟,如今時辰本就不早了,休的耽誤了李小姐的生辰宴。”
初一心中冷笑,也不知道是哪個自以為是的東西,好好的下了馬車不就行了,偏偏要在右相府門前弄點事出來,還妄圖羞辱自家主子,如今被英武將軍弄的這般進退兩難,還能怪了誰,可不就是活該麼。
心中嘀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他當真掀開了車簾的一角縫隙,頗為殷勤的呼喊道:“二公子,咋們到了右相府了,公子的身子可是好些了?若是無礙,公子還是快些下車吧,省的誤了時辰。”
慕流蘇看著初一舉動,原本還心中對楚琳琅冷笑連連,如今卻是憂心絃音當真沒有下了馬車,難不成這榮親王府過來的路程當真累困了不成,頓時上前行去,徑直將侯在一側的楚琳琅撞開,恰巧是撞的他那隻被自己的內勁錯了骨的手腕。
楚琳琅面色鉅變,額角也有大滴汗水墜落,他咬著牙,目光宛如狼虎一般陰鷙萬分的瞪著慕流蘇,恨不得將這個壞了他事兒的慕流蘇生吞活剝了。
“絃音你可有事兒?”對自己說話分明還針鋒相對,句句諷刺,對姬絃音這個混賬病秧子卻是這般小心翼翼關心十足,楚琳琅瞧在眼中,更是將慕流蘇罵了個底朝天,若不是因為沈芝韻這個慕流蘇的未婚妻還在這裡看著,慕流蘇除了關心了姬絃音些許,倒也沒有做出什麼出格舉動,他當真要懷疑這個該死的少年將軍是不是染了斷袖之癖了,所以才會對自己這個容色美豔的弟弟這般愛護。
一直都極為寂靜的馬車忽而有了些許動靜,一雙骨節修長瑩白分明的手緩緩挑開車簾,露出一張豔色無疆的惑色面容,姬絃音一雙迤邐鳳眸中帶著些許茫然之色,楞楞的看了一眼馬車之前長身而立面容憂慮的慕流蘇,逶迤音色帶了幾分困惑:“英武將軍?你怎麼會在此處?”
慕流蘇看著他似乎當真只是犯了睏意,並沒有身子不適的現象,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帶著笑意歡欣道:“我陪姐姐一道來右相府參加李小姐的生辰宴,絃音既然也來了,那邊快些下來,我們一道進去。”
姬絃音點點頭,容色溫涼:“好。”
慕流蘇徑直伸手,遞給了姬絃音。
馬車內的人瞅著那雙瑩白修長的手,鳳眸之中也剎那若流光溢彩,盛滿了盛大歡喜,他將手放了過去,緋色薄唇微勾,語氣清麗迤邐:“多謝英武將軍。”
慕流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