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然雖然深知李毓秀是個才華橫溢的女子,但是很顯然她在人情世故方面處理得並不如何,如此直白的說話方式,很多時候會惹來麻煩。
但是顯然這不是出言提醒的時候,她只能低聲笑了笑:“毓秀妹妹可小聲些,若是讓旁人聽見了,該是看流蘇的笑話了。”
李毓秀皺眉想了想。心裡也覺得可不是麼,請來的人居然是衝著另一個人來的,對慕流蘇影響似乎的確是不那麼好。
慕流蘇是慕嫣然的嫡親弟弟,她總不能讓人影響不好。
李毓秀想了想,點點頭:“都聽嫣然姐姐的。”
庭外忽而傳來一聲通報聲“公主駕到。”
一道倩影帶著兩位宮婢腳步輕快的邁了進來。她穿著水粉色的宮裝,梳著靈巧動人的雙平髻,髮間點綴著些許玉石裝飾,嬌俏動人。
楚清菱一來,周圍的的人便欲過來行禮,她隨意的揮揮手說:“今兒是流蘇哥哥的賞梅宴,本公主與你們都是客人,不用講那這個宮裡的禮節,通通都免禮吧。”
話落,她也不再多說,徑自對著慕嫣然歡喜而去。
“嫣然姐姐,清菱來了。”
慕嫣然也迎了過來,看著她也是面露喜色:“知道清菱公主要來,卻是沒料到你來的這般早,往日裡不是說公主喜愛懶起的麼。”
楚清菱聽她這麼一說,臉上剎的飛上幾抹嫣紅,她身後的兩名宮婢也是掩唇輕笑。
公主往日自然是懶起的,然而今兒可是英武將軍的宴會,公主如此歡喜英武將軍。自然是特意起早了,盛裝打扮而來的。
楚清菱面上羞赫,自然是滴溜溜轉了眼睛轉移話題:“毓秀姐姐,你也來這麼早嗎。”
李毓秀打量了她一眼,卻是微微一皺眉,吐字清晰的問道:“公主你的臉好紅,是不是生病了。”
……
慕流蘇從流雲閣出來的時候,徑直先去了梅花林。
慕老夫人和宋氏忽然請她舉行宴會,必然會有貓膩,如此多京中貴族子弟,總歸不能出了差錯,她便想趁著如今時辰尚早,先行去梅林看看。
人未至,便已經嗅到陣陣梅花香味,沁人心脾,芳香四溢。
此時正月光景,恰是梅花繽紛怒放之際。
蒼勁嶙峋的樹幹上延伸著形狀清癯的梅花枝條,或披靡直上形似刀鋒,或蜿蜒逶迤宛若游龍。枝條上,便是荼靡的梅花春色。
紅梅豔如朝霞,白梅若皚皚瑞雪,還有仿若翡翠澄澈的綠萼梅。
疏枝綴玉,雲蒸霞蔚,
微風拂過,便有馥郁梅香泠然入鼻,恍惚間,也有寒梅縹緲墜,風韻灑落,零落成泥。
饒是慕流蘇見著此情此景,心中也是難得的升騰處幾分異樣情愫,看著那一株蒼勁梅樹,油然升騰出一種飽經滄桑依舊凌寒獨放的錚錚傲骨之感。
然而令慕流蘇沒想到的是,梅林竟然還站了一個人。
那人長身而立,三千墨髮以紫絛髮帶整齊束著,散落肩頭的髮絲迎風逶迤糾纏,已然點綴了些許瑩白花瓣,一身華貴精緻的絳紫色長袍,衣襟衣襬處都以華貴金絲勾勒了栩栩如生的魚鱗錦繡紋。
一張精雕玉琢的泠然面孔,軒眉長挑,明明溫潤至極的眸色卻又滲染著幾分深邃無疆,鼻若懸膽,薄唇勾勒挑著幾抹笑意。
芝蘭玉樹人,傾世輔國才。
竟是沈芝蘭。
沈芝蘭就那麼靜靜的站在一株豔麗若血色的紅梅之下,微風吹著赤色的紅梅洋洋灑灑舞了天地,他隔著紛擾凋零的梅花雨,絳紫色衣衫在滿地荼靡豔色中凌空搖曳,如此豔色,竟是沒有絲毫大紅大紫的俗氣,反而透出豔麗至極的和諧。
宛若一副流動的絕美畫卷。
景美,人更美。
……
沈芝蘭面容平靜,眸色溫潤的看著慕流蘇,明明他並沒有露出笑意,卻平白讓慕流蘇在三月的寒風中,陡然覺察到了幾分久違暖意。
他輕輕的說了一句:“你來了。芝蘭等你好久了。”
慕流蘇有一剎那的呆愣,很顯然她也想不到怎麼如此晨曦時刻,在這梅林之間,居然會遇到了沈芝蘭,更讓他震驚的是,他言語間的意思竟是說他在這裡等著她?
慕流蘇下意識的多了幾分警覺意識的看著她,然而從沈芝蘭眼中,她竟是沒有看到半分的危險與威脅。
隔著泠然幽香的梅花雨,就宛若隔了山長水遠。
他眼中神色,也委實像極了見到久違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