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帝都。
一輛馬車停在京城西郊的一條羊腸小道上,透過密林隱隱約約看見晨曦的朝霞。
馬車極為寬敞,用上好的檀香木造就,外圍的裝飾簡潔古樸,用沉重的簾幕遮了厚厚一層,儼然是非富即貴之人。
觸目驚心的是馬車下方橫七豎八躺了躺了二十多具屍體,鮮血淌了一地,馬車軲轆上的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草木香夾雜著血腥味。青魚將長劍在屍體間翻動起來。
馬車中忽而探出一隻骨節修長的手,挑開了厚重簾幕,簾幕光影間露出一張驚豔的容顏,少年眉眼清淡的掠過地上的屍體,仿若欣賞一堆殘破的木偶一般毫無所動,顯然是見慣了生殺奪予的人物。
慕流蘇神色清淡,看不出半分怒意:“動作倒是挺快,就是派出的人委實不怎麼上的了檯面,繼續啟程吧,回來再收拾這不知好歹的東西。”
青花點頭應是,想著楚琳琅委實是太過心急,主子不過是去了趟榮親王府,說是要帶了姬二公子去一趟神醫谷醫治醫治身子,榮親王和楚琳琅自然不會也不能拒絕這樣的請求。
可是這前腳才踏出帝都不遠,剛出了城門不到半柱香的時辰,楚琳琅便派了大批的殺手前來刺殺。這次倒是沒有請江湖中人,而是用了自己手中的大批暗衛。
王府上的暗衛,按道理還是有那麼幾分能耐,若是尋常人,許是已經中招了,可惜的是,遇到的對手是自家主子,青花就沒見過,誰能在自家主子手上討了便宜的。
馬車穩步啟程,慕流蘇這才看向了坐在自己身側的兩個男子。
姬絃音一身雪玉色長袍,繡著繁複精緻的孔雀翎紋飾,懷中抱著毛絨絨的糯米,安然而坐。
因為有了暖靈玉,他倒是沒有若先前那般畏寒,也沒再身披狐裘,看著那玉石果然還是極為有神用的。只是慕流蘇還是考慮得極為仔細,整個馬車都鋪了一層絨毯,既不會透風,也不會因為路程遙遠而咯人。
風嶺敞著一身紫色萱雲段錦袍,以一個風情無限的姿態斜斜靠在馬車之上,光是他一個人,便是佔據了大半個軟墊。
此時風嶺一手襯在太陽穴處,面色不善的盯著坐在慕流蘇身邊的姬絃音,那赤裸裸打量的眼神委實太過明顯。
慕流蘇見他剛進來便如此不規矩,甚至還這般不收斂的打量絃音,她強忍著踹他一腳的衝動,皺眉呵斥道:“風嶺,你能不能規矩點好生坐著,這麼大的馬車還不夠你一個人佔的。”
風嶺聽慕流蘇開口,豔麗的桃花眼極為危險的一眯,看向慕流蘇,口氣輕佻:“這便是你那個心心念唸的小情郎?本公子見過幾次次,還是覺著他睡著的時候,那副病美人的模樣好看些,這醒著的模樣,可是不及睡美人的半分風華。”
慕流蘇被他那句“小情郎”嗆了一口,又聽著風嶺這是在暗示她沒有回邊疆之前,絃音肩胛骨中了一箭,她卻是催命一般的將他從荊棘門中給催到了千里之外的錦州城,只為了讓他給姬絃音治一個箭傷,想來那時候風嶺看到姬絃音哪一處並不致命的箭傷時候,應當是被氣的暴跳如雷的。
她自然是不會去接風嶺說的那句見過幾次,平白抖出些事情讓絃音多餘。但是聽著那句小情郎,也不知是因為馬車內絨毯備多了,還是因為無名指上的暖靈玉,她耳尖便不自覺的微微有些發燙。
慕流蘇惱怒的瞪著風嶺道:“不得對姬二公子無禮,若是再敢胡說八道,我就把你踹出去趕車去。”
風嶺不屑的嗤笑一聲,卻是懶洋洋的換了個姿勢,一手枕在自己的腦袋下,微微偏過頭,看向姬絃音:“手伸出來,我再替你把把脈。”
姬絃音迤邐精緻的鳳眸落在風嶺那張風情萬種極為妖孽的面容上,眼瞼微微一撩,只停頓了一秒,便是視若無睹的移開了目光,又落在了糯米身上。
慕流蘇原本還等著風嶺給姬絃音把脈後探聽一下他的身體情況,哪裡知道一路上都溫雅至極,甚至還和自己閒談的絃音見著了突然冒出來的風嶺以後,便是一句話不說,面色也薄涼了不少。
風嶺原本還帶著幾分滿不在意,如今一見姬絃音徑直將自己無視了,他慵懶模樣也裝不下去了,猛的半撐起身子來,怒火凜然的瞪著姬絃音:“好你個姬絃音,當真以為有慕流蘇這個見色忘友的東西護著,本公子就不敢揍你不成。”
慕流蘇知道風嶺不過是玩笑話,並非是特意在威脅絃音,但是她素來覺得絃音體弱,哪裡能經得起風嶺這個不知分寸的人折騰,正要開口,卻見姬絃音眸色清淺的再看了一眼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