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著慕流蘇終於來了,慕恆便是沒有再與沈芝蘭多說,徑直交代了慕流蘇幾句話幾句便離開了。
沈芝蘭原本是坐在客位上,慕流蘇來的時候,便是自主站起來了。
慕流蘇抬眸與之對視,恰是見著沈芝蘭身穿著紫色魚鱗服的朝服,仍舊是一副記憶之中溫潤至極的模樣。
沈芝蘭分明是生了一雙狹長的狐狸眸子,本應頗顯幾分狡黠,可是他的一雙狐狸眼輪廓之中的漆黑眸子卻始終透著一股子幽深沉靜,輕而易舉便是讓慕流蘇的整張面容透出了一股子如沐春風之感。
只是即便是這整張面容都透著一股子熟悉,道破慕流蘇卻仍舊是覺得沈芝蘭身上似乎是有了什麼微不可見的變化一般。
將心中的多餘想法壓下,慕流蘇唇角緩緩勾起,露出些許笑意,態度頗為友好道:“自從北燕邊疆之地回來之後,倒是沒有與沈相再會,先前在北燕之中沈相諸多幫襯流蘇尚未來得及謝過,如今沈相又替流蘇送來添妝之禮,倒是讓流蘇更為不好意思了。”
雖然聽上去像是寒暄之言,但是慕流蘇面容之上是少有的誠懇之色,倒是不難看出慕流蘇對沈芝蘭當真是心存了感恩之心的。
沈芝蘭眉梢微微動了動,狹長眸子之中也是透出了些許暖意,聲色平緩的應道:“將軍歸京之後陛下便是讓將軍在將軍府上安心準備親事兒,沒能與芝蘭相遇倒也情有可原,至於北燕邊疆之地的事情,將軍也無需言謝,畢竟芝蘭雖然只是一介文官,但也是大楚百官之首的一國左相,幫襯將軍應付北燕之敵本就是分內之事兒,倒是當不得將軍一句謝言。”
這便是將慕流蘇在帶著絃音趕往蒼虛雪山之際將鎮北軍交付到了沈芝蘭身上的事情輕而易舉的翻篇了,當真是沒讓慕流蘇有半點麻煩人的心理負擔。
沈芝蘭微微停頓了些許,卻是並沒有說話,沉默著看了慕流蘇半晌,方才補充了一句:“更何況,鎮北將軍先前在朝陽殿不是也幫著芝蘭擺脫了我那妹妹的牽連了麼,若真是將這其中恩怨牽扯出來,那也是早就已經兩相抵過了。”
慕流蘇見著沈芝蘭眉眼帶笑,似乎是並沒有將他對她的那些個所謂恩情放在心上的樣子,心中也是隱約有些微妙。
兩人的對話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許久,慕流蘇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了一般,眸光定定,語氣鄭重的開口道:“沒有兩相抵過,若真是算起恩怨來,倒是我欠了沈相太多。”
慕流蘇這話原也沒錯,這句話就連站在慕流蘇身邊的青魚都無法反駁。
畢竟自從慕流蘇歸京之後,沈芝蘭雖然沒有明著說明,但是明裡暗裡分明都是幫襯了慕流蘇很多次的,無論是在朝廷上慕流蘇遭受百官詆譭時候的維護,還是在宴會時候沈芝蘭輕而易舉都透露南秦秦譽的訊息,再到後面他不懼丟了大楚左相之位的大險千里迢迢遠赴北燕邊疆之地幫襯鎮北軍對付北燕軍人,無論如何,沈芝蘭都是幫襯了慕流蘇多次的。
再加上慕流蘇仍舊是記得蒼虛雪山之上凌空大師告訴自己的沈芝蘭就是當初以命換命救下她的恩人,總而言之,在慕流蘇看來,自己欠著沈芝蘭的恩情的確是不少。
沈芝蘭倒也沒有想過慕流蘇會這般鄭重其事的樣子,他眉眼之中掠過些許驚詫之色,然而下一剎,慕流蘇卻是忽而又開口問道。
“流蘇不知沈相大人這般幫襯流蘇是否是因為曾為故人的緣故,但是不論什麼原因,沈相得恩情就是恩情,好在我慕流蘇倒也並非是什麼無能之人,雖是許不得什麼豪言壯語,但是沈相若是有什麼需要之處,荊棘門門主慕流蘇必當傾盡全力幫襯沈相。”
荊棘門門主?沈芝蘭默默的聽著慕流蘇說出這三個字,眉眼之中卻是明顯沒有什麼太大的驚詫之色,儼然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畢竟沈芝蘭此人的能力到底還是擺在哪裡,即便是他身在大楚朝廷之中,卻也是實在不妨礙他知曉江湖上的事情。
更何況荊棘門這個勢力還是大楚江湖之中數一數二的勢力,沈芝蘭這等右相身份,更是想不注意到都難,若說是慕流蘇當初京中坐鎮的時候,沈芝蘭或許還不會那麼容易查出荊棘門中的門主是誰,但是後來慕流蘇取了北燕邊疆之地,京中唯有一個沈芝蘭的時候事情就好辦多了。
更何況荊棘門中的風嶺等人更是與慕流蘇關係這般親近,沈芝蘭若是還猜不出來,那才當真是奇了怪哉。
只不過沈芝蘭雖然是早就已經知曉了慕流蘇的身份,但是一直以來倒也沒有去一舉勘破,更甚至壓根沒有想過去把心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