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相先前所說與北燕女相曾是故人之事,流蘇一直都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絃音生命垂危,時間緊迫,這件事情便也只能耽誤下來了。”
慕流蘇一邊說著,一邊朝著沈芝蘭的方向看了過去,眼中也是帶了些許猶豫之情。頓了頓,慕流蘇也是終於鼓起勇氣,對著沈芝蘭道:“沈相大人,此去一別,流蘇也是不知可有性命安然得歸,倘若流蘇有幸能夠從蒼虛雪山之上有命歸來,流蘇必然會告訴沈相一個有關你當年故人的秘密。”
慕流蘇說這一句話,自然是在與沈芝蘭告別無疑了,可這句話讓沈芝蘭聽著,卻還還不如不聽的好。
因為慕流蘇言語之間,竟然是連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否是有性命的安然得歸,儼然已經是將自己的性命交付出去,準備以命換命,說什麼都要救下姬絃音了。
為了一個姬絃音,流蘇當真已經傾心到了如此地步嗎?
沈芝蘭忽然覺得心中有些難受,但是此時此刻,面對慕流蘇那一張真切而又誠摯的面容,就是他心中有著千言萬語想要對慕流蘇說,然而事到如今,他卻只能是低低沉沉的應了一句:“好,芝蘭在鎮北軍中,靜等將軍歸來。”
慕流蘇見著沈芝蘭如今面色無甚異樣,心中也總算是放心了不少,於是也不再多說關於北燕女相的事情,慕流蘇對著沈芝蘭交代了一番心中之事後,便是再無半分疑慮的徑直出門離開了。
守在門外的白鵠見著慕流蘇出來,面容之上也是帶了幾分焦急之色,立馬便是闖了進去去檢視沈芝蘭的動靜。
只見原本在慕流蘇面前面色如常一派從容的沈芝蘭,此時此刻竟然是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了主位之上的梨木雕花長椅上,微微抬著右手,掌心用力至極的攥著自己的胸腔部位,臉上早已沒有方才的一片紅潤之色,反而卻是一片煞白。
白鵠因為已經知曉了沈芝蘭來對慕流蘇的一番心意,所以在得知慕流蘇竟然是甘願捨棄了大楚軍政大權,而要選擇帶著榮華世子前往蒼虛雪山之事的時候,本來就極為擔心沈芝蘭會不會受了刺激。
再加上當初沈芝蘭雖然是破解了謝瑤花費心佈置而下的千萬蠱蟲,但是巫蠱一族之中的兩種聖物互相爭鬥,對使用之人的反噬,可想而知必然也是極大無邊的。
想到這裡,白鵠也是情不自禁的對慕流蘇升起幾分埋怨之心來,這一次幫襯著她贏下了這華洲城一戰的人,除了榮華世子之外,分明還有他家主子。
可是這位鎮北將軍滿眼都是榮華世子一人,當初主子和榮華世子同在華洲城的城池之上,偏生慕流蘇卻是對榮華世子萬般關心,倒是將他家主子給徹底忽視了去了。
自家主子當日夜裡便是受了極大的反噬,也是痛得面色發白,吐血不止,可鎮北將軍卻是一直守在榮華世子旁邊,不曾前來看過。
唯一欣慰的一點,也就只能說是鎮北將軍還算是有些良心,雖然照看著榮華世子,但是當日夜裡也是及時的派了風嶺神醫過來替自家主子把脈。
若是是論這一點,其實白鵠也不能說慕流蘇冷酷無情,畢竟人家最為看重的的確是榮華世子,能夠記得自家主子的傷勢,還及時派了風嶺過來看,也算得上已經是盡心盡力了。
可是白鵠心中仍舊是有些不太平衡,因為他心中知曉自家主子,最需要的不是風嶺過來瞧上主子些許,最重要的還是需要慕流蘇本人的慰問關心。
可惜主子等了一日一夜,從滿天星辰再到第二日晨光初起,鎮北將軍卻是一直在榮華世子的房中,未曾挪動半分。
白鵠因為想著這種種事情,心中本就頗為難受,如今再見著沈芝蘭這般面容蒼白同樣也是虛弱至極的樣子,更是嚇得心神俱裂,連忙上前扶著沈芝蘭,焦急喚了一聲:“主子你怎麼了!”
沈芝蘭見著白鵠這般著急的進來,視線卻並沒有在他身上停留多久,反而是透過白鵠身邊的空隙,直直的看了慕流蘇遠去的背影一眼。
見著那少年將軍如今褪去一身戰甲,穿著一身如墨漆黑的紫竹紋刺繡凌雲錦緞長袍,整個人步履匆匆,著急之極的樣子,沈芝蘭本就蒼白的唇角也是勾出一抹諷刺至極的笑意。
沈芝蘭啊沈芝蘭,你以為你尋了兩世的她,便是有朝一日終將能夠把他護在身旁,然而如今即便是他已經尋到了人又如何,到頭來,終究她還是成了別人身旁之人。
“主子,鎮北將軍和榮華世子已經走遠了,好在鎮北將軍將風嶺神醫留在了鎮北軍之中,如今主子情況似乎不太妙,不妨讓白鵠此時去叫風嶺神醫過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