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懵懂剛知世事的少年,心性純良,可這份純良隨著見多了,也會慢慢麻木,生在這樣的年景,恰逢這樣的將亂之世,都無法選擇。
青錦搖著蒲扇的手慢慢停滯,看著眼外面的天色,剛才還是豔陽高照,而今竟陰沉了起來,山雨欲來風滿樓,梵音的手段依舊這麼狠準,只是三國僵局終是要破,就由她起手吧,知悉一切卻不出聲的自己,又何嘗不是一副鐵石心腸。
“我進宮一趟,你隨我去,青雨,秋谷,你們留在錦閣哪裡也別去。”
“是。”三人都應下。
路上,青天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太姑姑,這好端端的一個人死了,為什麼不查明真相?”南蜀既然設局,總會留下蹤跡。
青錦看著眼前的少年,目色分明,清澈見底,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青天,你記住,這世上有些真相註定會被掩埋,但你要知道,真相永遠就是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世,大元會查,可北冀不需要真相。”只需要一個開戰的藉口,或者是大元妥協的承若。
“知道了太姑姑。”青天似懂非懂的點頭,大概明白,只是覺得心裡不舒服罷了。
青錦的馬車進入皇宮,無需盤查,暢通無阻,永泰殿中,秦玥璽正好與朝臣商議如何處理。
圖蘭朵是突然暴斃,張寒侗帶人進去了,御醫仵作都到了現場,一番細看卻是查不出死因,貴為一國公主,想要動屍體那是不可能的,北冀使團絕不會允許。
因為有著那封信在,一口咬定此事與洛璃洵有關,就算沒有那封信,一個和親公主不明不就這麼死了,也的有個說法,這事非常棘手,文武朝臣各抒己見。
到了皇宮,永泰殿朝臣未散,宮人如實稟報,陛下正在與朝臣議事,青錦攔下並未讓去通報,而是讓帶路雍和殿。
朝臣意見,都覺得應該先查明圖蘭朵公主死因,以及那封信的真偽,字跡可模仿,可真假仔細對比之後還是能分出一二,但是北冀使團不肯,言說這信乃公主死前身上之物,按他們北冀的規矩,不得亂動,且事關公主聲譽,不能過於聲張。
這不是故意的嗎?出了這種事,還聲譽,早怎麼不顧忌顧忌?現在晚了,大街小巷的誰不知道?還不知道人怎麼死的,就想找人應下罪來。
大元官員憤憤不平,北冀使團一封書信快馬加鞭送往北冀,而圖蘭朵的屍體也要求即刻運回,她是北冀的公主,即便客死異鄉,也要回故土安放,逼這大元儘快給出說法,否則別怪北冀兵戎相見。
“陛下,北冀那公主死的太蹊蹺了,分明就是故意訛我大元。”田有使哼了一聲,不憤而道,洛璃洵是什麼樣的人,大家有目共睹。
此事牽涉到洛家,洛相明知是針對,也不好說什麼,嘆了口氣,“陛下,此事想要一個明朗的答案是不可能的,他北冀無非想要兩種結果,一是對我大元興兵的理由、二是我大元妥協,與之合談。”
“不可,即便他北冀興兵來犯,也不可妥協,一旦妥協,等於承認是我大元之過,是洛大公子之過。”白雲曦搖頭極度不贊同。
“陛下,那公主的屍體北冀要即刻運回去,這天氣,若再不處置…”怎麼回覆北冀還是一回事,現在最重要的屍體讓不讓運回去,張寒侗從驛站回來,看的出那北冀人的態度有多強硬。
眾人又是一番爭論,這屍體讓他們運回去,就等於沒了最直接的可能證據,不讓他們運回去,他們也不讓動,就這天氣,幾天就臭了,好歹是一個公主。
“讓他們送回去。”正這種事本來也爭不出一個什麼結果,北冀所圖已經擺在明面,而大元又不可能妥協,現在想的是如何應對。
聽的秦玥璽的話,大家都安靜了下來,真是憋屈,大元就硬生生要吃下這個啞巴虧。
“陛下,若他北冀非要一個說法,其實還有第三種答覆。”一直未說話的洛璃洵終於戰了起來,此事他是無妄之災,被人當了搶使,但終歸還是牽涉到他身上。
知子莫若父,身為禮部侍郎,他深知兩國邦交,一旦出現什麼問題會有什麼結果和解決的辦法,不由低下頭去,不忍聽之,若真是這樣,他這個做父親的又能說什麼?兒子心中自有大義。
知交這麼多年,秦玥璽如何不知,揮手示意他不必說,“你坐下,我大元無需良臣之命卻息事寧人,他北冀要來便來,不懼。”遲早要開戰,早晚而已。
眾人看向洛璃洵,又看想秦玥璽,肯為江山安穩的臣子,不肯犧牲良臣以求一安的郡主,他北冀既然要一個答覆,那就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