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的腥風颳過臉龐隱隱發漲作疼，全身如同置身蒸籠，袍甲淫溼粘體十分難受。

冷汗一滴滴的冒出來，內心失措難以言明。

城樓陷入火海到處都是人影晃動的兵卒，而城內，百姓的哭喊聲隱隱可聞。

他的身形只是中等，他的武藝並不是超強，與自己只在伯仲，但就在這一刻，自己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渾然快要忘了周圍的一切。

他越走越近，他的身形相貌也逐漸清晰起來。

目如朗星，面如冠玉…

他的性格應該不是孤高自許的那類，很難想象曾經為呂布騎都尉的此人，他走上前來之時臉上帶著一絲謙虛的微笑。

氣度，這就是此人的氣度嗎？

勝不驕，敗不餒？

夏侯惇垂下了頭，呢喃張嘴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只是暗自嘆聲著，難道我就到此為止了嗎？

“大將夏侯惇…”

在夏侯惇的面前停下，張遼沒有直接揮動雙戟砍下他的腦袋，而是徐徐開口說著話。

“我主在取得兗州之後，不會停下步伐…”

“夏侯惇！你看這個天下，在我主據有中原之後，誰還會是對手？”

“君若知天命，識時務，當可在此向我主俯首稱臣。”

呵呵冷笑著，夏侯惇搖頭不應，敗軍之將何以言勇？

或許經過這一戰後，袁術他的確會將天下間的所有諸侯都征服，但自己是何人？怎能就此投降於他袁術？

就算是身死亦不足惜，只要自己心底還尚存一線忠義之心，便不可能在此俯首投降！

夏侯惇臉上的決絕之情非常明顯，但張遼試圖再勸一句，不料就在此時，一箭忽從偏側激射而來！

這是冷箭！

張遼舉戟一擋，火星四濺，感受著箭身衝擊過來的巨大力道，張遼冷哼乜視四望。

瘦長的臉上帶著焦慮，夏侯淵穿梭飛躍在城樓之間，火光映輝之中，一張強弓矯如游龍速射著箭矢。

宛如一道道匹練，斜斜的飛掠過來，約有七支箭被此人以速射指法射了過來，在張遼的眼中形成了一條致命射線。

“妙才！”

“元讓！”

還未靠近過來，夏侯淵叫喊聲中棄弓綽刀撲向夏侯惇面前的張遼。

來人距離自己還有三丈，這個時候假如自己一戟揮斬而過，恐怕夏侯惇就會死在此地，但張遼腳步前後移動著躲避過來箭後，只是停住了身形，靜靜等待著。

“都給我衝上去！”

看到夏侯惇身後站著的那麼些呆愣持槍綽刀兵卒，夏侯淵狂吼叫著。

就像旁觀者，又或許是張遼、夏侯惇兩人之間的戰鬥結束的實在太快了，被驚愕到的兵卒全體陷入惶恐中。

現在聽到了來自身後夏侯淵的將令，各個臉上一緊，如夢初醒過來一般奮勇衝殺向張遼，想以多戰少，將張遼給圍殺在此。

死的人還不夠多嗎？

低頭怔怔看著手中的雙戟，張遼忽而抬頭起來向著飛速接近中夏侯淵喊道：“夏侯淵！你若有膽，便自己過來一戰，別讓這些無辜的兵卒枉死！”

無辜嗎？

戰場上會有人是無辜的嗎？

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殺人者，同時也是被殺者，決定站立還是躺下的就是各人的武勇！

夏侯淵冷笑著，他站定到夏侯惇身旁，攙扶著這一位兄長往後退，沒有張望過張遼半眼。

積勢！

衝擊！

雙戟掃過，流暢的動作一氣呵成，倒下一片像是草芥的兵卒，在不知不覺中，似乎已達隨心所欲的境界。

張遼雙目驟然變冷，他向著四周還在圍攏上來的曹軍兵將喝道：“夏侯惇、夏侯淵，是曹操帳下大將，更是他的族中兄弟，這樣的大將、兄弟在臨陣之時，放棄你們自己脫逃了，難道你們真的還想為他們這樣的人效死嗎？”

鐵戈在齊齊搠刺過來，張遼面前的這些兵卒他們的眼中都帶著隱隱的刺痛，張遼的話像是一把刀扎進了心，讓他們開始動搖。

但他們接下來的話卻張遼感覺到非常的難受，察知之前自己好像做錯了什麼。

“軍令所在，不敢不從！”

“將有所命，不敢不遵！”

“戰鬥不止，奮戰不休！”

這樣的口令，本是一支精銳之師成軍之前，操練之時常會喊出來的口號，非常的普通，非常的常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