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枝條驚顫，一蓬血水濺飛過來，彈在上面，灑了一片。

袁術從側畔踏步過來，身形極其矯健挺劍迎向來敵。

敵人從樹林旁、房屋中湧出，源源不斷的衝過來，就像無盡的夢魘出現在袁術的眼前，讓他震撼，令他躊躇不前。

這方天地中仿似只剩下廝殺、吶喊聲，袁術耳中充斥的都是這樣的聲響，各種聲音此起彼伏，不知什麼時候會結束。

袁術繃緊了臉，無聲提劍砍殺著，無聲咆哮著，只想快些結束這該死的戰鬥！

馬蹄聲從前方傳來，袁術沒有動容有如未聞，這一夜有太多失望了，原本應該會作為奇兵出現的公孫越仿似消失了蹤影，他從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泥土橫濺飛來，拍打了袁術一衣一身。

已經熟悉起來的長劍迎上去，遞了半式，迅捷的變招由刺改為砍，戰馬上的騎士來不及做出變更，就被袁術直接砍下馬來。

一個接一個，衝殺過來的這些敵兵敵將，他們還沒有來得及做出防禦姿勢或者進攻姿態，就被袁術刺中血染大地倒下了。

袁術淡淡瞥著掉墜下來的屍體，輒然大步向前，跟在俞渉身後出劍刺殺著敵人。

生又何歡，死又何懼？

這本是隱遁高士不經意間，風輕雲淡說著的話，生死就像是浮雲那樣不可捉摸，處江湖之遠登名山遊勝地，與友同好，談論起此類事情，詩意人生文采斐然之下，隱隱蘊藏著哲理。

袁術自忖有儒雅之風，但並無魏晉風骨，換而言之，自己就是一個俗人。

生又何歡，死又何懼，取其本意，直抒胸襟，意思就是活在有什麼可高興的，死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是一種頹廢的精神狀態，袁術知道自己行差踏錯步了，假如執泥此種認知，或許將來的某一天就會因此而死掉。

不過現在…

面對如潮水般湧現的敵軍，袁術只想用這八個字來抒發自己的豪情，表示自己對死亡並不畏懼。

這或許是提劍砍人的自己與他人最大的區別吧？

同樣是殺人者，他們心中是怎麼想的，自己不明白，但自己究竟怎麼想的，袁術清楚了。

一個黑影撞入眼內，袁術低沉喘著氣，望向背對著自己的俞渉。

有多少次了，究竟有多少次，假如沒有俞渉，自己早就死掉了。

如同離弦之箭，俞渉像是闖入大雨中的遊俠客，徑取當面之將！

他舞動的長戟在袁術眼中形成一個圓輪，有如雪潑那樣明亮，罩向跟著後面追擊過來的許乾。

許乾他是個盜賊頭目，武藝不凡。

若非之前早就見過他這樣相類似的人，袁術可能會在撞見他之時，驚訝於這世間怎會有這麼多英雄豪傑？

而現在…

現在許乾在袁術眼裡就是一個普通的將領，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猛然大喝著，舉起武器向前疾速衝擊的許乾大眼圓瞪，轉動兵刃絞殺向俞渉。

長時間的戰鬥最消耗體力，不論是自己還是敵方，戰鬥到現在，差不多都已經快力竭了，現在還能維持著作戰，那是這戰場上的每一個人都在苦捱。

長戟疾掃向對方，淒厲的叫聲響起，袁術抽回滴血的寶劍，回首望向打鬥中的俞渉、許乾兩人。

腹部洞穿，五臟六腑從裡面的流了出來，委頓倒下的敵卒他的頭仰起著，雙眼茫然，裡面毫無希祈之意，就像一個死人。

他扒拉著腸子，想要塞回去…

他眼中的神采在逐漸熄滅，就像是沒有了能量的機器在逐一關閉，最後戛然而止停在了某一刻…

強迫著自己去這麼想，沒有去思慮死在自己手中的其實都是一個個鮮活的人，他們與自己同樣是人…，袁術厲聲喝斥著攪殺向敵方。

勁風帶亂了鬢髮，俞渉的臉非常蒼白，他體力已經透支了，但他還在堅持，就像一個猛士，最終當他面對著許乾的時候，他驚訝於自己為什麼到了現在竟然還能站立著，而沒有倒下。

許乾怪異的笑起來，他像是傻子一樣笑著，然後一步步逼近過來，說道：“俞渉，一刻前你殺了我三弟，兩息前你砍下我大兄的頭顱…”

“你怎麼還不去死？！”

冰冷帶著刺骨寒意的話，惹的俞渉一陣一陣發笑，他戲謔道：“都是戟下亡魂有什麼差別？你莫不是要央求我，讓他們等一等，省得等會你下去了後路上太寂寞？”

雙臂使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