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就住在大風客棧,他也不知自己這是來幹什麼,就覺得憋了一肚子的火,想找個人發洩。
然後他就看到了魏儔。
白天打過一場,嶽單笙知道,比起用毒他不是這人的對手,但真論武功,他能把魏儔頭打爛,而經過白天的糾葛,魏儔似乎也沒打算跟他動手,兩人互相仇視了一會兒,魏儔突然問:“你想不想知道,嶽重茗剛死那會兒,他過的是什麼日子?”
嶽重茗剛死的時候,嶽單笙是崩潰的,是瘋狂的,那是他唯一的妹妹,他無法接受,每天都活在痛苦與懊悔中,苟延殘喘。
那段時間,他沒見到鍾自羽,鍾自羽跑了,在與他打了一架後,負傷逃了。
嶽單笙猜到他應該是去投奔魏儔,但他不知魏儔住哪兒,無法追尋,只能留在原地,埋葬了妹妹的遺體,抱走了妹妹用盡性命誕出的那個尚在襁褓的孩子,再之後,他遠走他鄉,抵達嶺州,將孩子,交託給了柳家人。
嶽單笙過得渾渾噩噩,不明不白,關於鍾自羽,他餘留下的只有恨。
那了時候,鍾自羽在做什麼?
他沒有想過。
也不好奇。
現在魏儔卻突然提起,趁著嶽單笙錯愕之時,給出了答案:“自殺。”
嶽單笙猛地看向他。
魏儔說:“他忙著自殺,我救了他三回,第四回他才願意活下來,因為我說,嶽重茗的孩子被你帶走了,我說你這人連妹妹都養不好,那麼小的孩子,肯定也養不好,他要不去將孩子要回來,那孩子沒準會讓你養死,然後,他就振作了,一邊哭,一邊在嘴裡念著對不起,唸了兩天兩夜,第三天,終於肯吃飯了……”
那段時間,是魏儔對鍾自羽改觀的時間,兩人以前的關係,就是狐朋狗友,湊在一起沒少幹壞事,但自從那次,魏儔才知道,鍾自羽跟他不一樣,他沒心,鍾自羽還有心,那小混蛋,居然還有真正在乎的人。
從那之後,他就像個長輩,一直照顧著鍾自羽,這種心情有點像養了個孩子,還是個熊孩子,但是孑然一生,無親無故的魏老哥,還真覺得挺有意思的,因此父親這個角色,他一演,就演上癮了。
現在再看到嶽單笙,魏儔很難不為鍾自羽抱不平,是,嶽重茗的死,鍾自羽就是儈子手,這個沒得說,但嶽單笙這個做哥哥的難道就一點錯都沒有?
有些話他以前就說過了,不想重複,但嶽重茗的死,對任何人而言,都是折磨,受苦受難的不止是他嶽單笙,每個人都很難受,所以,姓岳的,能不能請你不要用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擺出一副兄妹情深的表情,去羞辱這個世界上,僅剩的,還將你放在心上畢恭畢敬的人。
你明明知道,你做什麼他都不會反抗,你就是殺了他,他也不會恨你,那你為什麼不直接殺了他?你為什麼要選在醫館後巷對他動手?是你故意給了他一線生機!那現在,你又憑什麼這麼恣意妄為的出現,用你所謂的仇恨,再次無止無盡的去折磨他?
魏儔一口氣說了很多,說到最後,他也沒聽到嶽單笙的一句辯駁。
然後,他去了廚房給鍾自羽煎藥。
煎藥出來,也就是現在,嶽單笙還沒走,身邊且還多了一個人。
氣氛很古怪,客棧裡已經有不少食客偷偷摸摸的在往他們這邊看。
藥應該趁熱喝,鍾自羽的身子還沒好全,魏儔又瞪了嶽單笙許久,才哼了一聲,端著藥盤,上了樓。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嶽單笙還在那裡,眼底盡是兇戾。
千孟堯猶豫了很久,才拉了拉嶽單笙的衣袖,掏出銀子,付了飯錢,小心翼翼的往門外走,邊走邊說:“跟我回去,有什麼事,咱們回府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