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面的人不少,而佔據最多人馬的無疑便是上次與柳蔚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月海郡主。
月海郡主手持皮鞭,身後高馬聳立,侍從兩側。
郡主站在道路中央,看著地上那哭鬧不止的夫人,和夫人懷中抱著的滿頭是血的青年,臉色非常難看。
月海郡主的前面,柳域就在那兒。
柳域正與剛趕來的衙役說著什麼,目光時不時掠過月海郡主,又掠過那討命的婦人,臉色有些煩躁。
柳蔚站了一會兒,問身邊人,發生了什麼事。
身邊的群眾很熱心的說:“就是那個姑娘,聽說是個郡主,方才說是東西丟了,封了道路要找。結果道路封了不說,那些侍衛又舞著長劍對路邊的攤販呼呼喝喝。這不,賣燒餅的陳麻子和他生了病的老孃就倒黴上了,侍衛本是差點誤傷了陳麻子的老孃,這陳麻子也是個孝心的,當時就跟人幹了起來,結果自然打不過些侍衛,被一碰,碰傷了腦袋,人就這麼過去了。”
“不過碰死了人,這些侍衛還說陳麻子就是偷了他們郡主寶物的賊人,所以將陳麻子就地正法,這天子腳下的,紅口白牙都是他們有權有勢的在說,當真是什麼王法都沒有了。”
說著,群眾又指了指月海郡主身後的一個侍衛:“就是那個,第三個,就是他殺的人。”
柳蔚聽完來龍去脈,再去看那月海郡主,卻見其清眸冷厲,死死的瞪著地上哭鬧的老婦,眼中沒有半分愧疚,只有滿滿的厭惡。
柳域似乎跟衙役溝通得差不多了,過來對月海郡主拱了拱手,說道:“京兆尹知道怎麼做了,如今天色將晚,郡主還是早些回宮的好。”
“本郡主想什麼時候走,由得著你多嘴?”月海郡主心情不好,對著柳域便是一通呼喝,顯然半點不念柳域為自己在衙役面前周旋之力:“況且,本郡主的東西還沒找到,怎能輕易就走?”
“本郡主可說了,那玉佩是太后娘娘所賜,誰若膽大包天敢窩藏為私,便是謀奪皇族之物的重罪!所以,誰拿了本郡主的東西,速速還來!本郡主便可既往不咎,若是冥頑不靈,就別怪京都大牢等著伺候了!”
柳域皺眉,心說這天都要黑了,一整條街,難不成就由著你堵起來找一塊小小的玉佩?
而且你自己弄丟了,怎麼還說得像是被人偷了似的,無證無據的,怎麼就這麼蠻不講理!
柳域有些後悔了,他方才就不該過來探看一二,早知道就讓車伕繞道而行,免得攪上這通渾水。
但已經身在局中,這會兒後悔也來不及了。
柳域按了按眉,頂著被這位刁蠻郡主指著鼻子罵的風險,還是勸道:“太后仁慈,郡主不小心遺失太后恩典,回去認個錯,太后莫非還會為難郡主的無意之失?說到底,這大街上,郡主又是身份貴重之人,就莫要……”
“本郡主要做什麼,你廢話這麼多做什麼?”月海郡主狠狠瞪著柳域,顯然對其非常不滿:“對了,你說你叫什麼名字?幾品官來著?”
柳域沉著臉,表情已經有些撐不住了。
這時,那抱著兒子屍體,哭得已經有些喘不上氣的老婦,突然一個哽咽,接著眼睛瞪若銅鈴,身子一個抽搐,便往旁邊倒去。
“啊——”有圍觀之人大叫一聲。
所有人都看向那老婦,像是不知老婦這突然是怎麼了。
而就在無數人的目光中,一道淺色身影越眾而出。
柳蔚快步走出人群,直直的朝那老婦走去,老婦身子抽搐,手還僅僅抱著兒子屍體,眼看著一口氣便要上不來。
柳蔚一手按住老婦的人中,一手按住老婦的虎口,再轉頭,對愣在原地的閱兒喚道:“髮簪給我!”
閱兒沒回過神來,柳域已經大喝:“你跑過來攪合什麼?快回去!”
柳蔚眯著眸,看了自己這位大哥一眼,目光一瞥,又瞄了月海郡主一眼,若是上次與這位郡主的糾葛讓她只是覺得對方過於刁蠻任性,那這次,郡主此等視人命如草芥的做法,便徹底讓她對這人沒了好感。
柳蔚吐了口氣,又對閱兒催促:“髮簪!”
閱兒這才驚醒過來,連忙衝進來,呆呆的拔下自己的髮簪,遞了過去。
閱兒的髮簪是銀的,此時只有這個能用。
柳蔚拿著髮簪,讓閱兒將老婦託著,她開啟老婦的胸前,露出胸口以上的部位,手指摸索著位置,再用髮簪直直刺下去。
老婦痛的嗚咽一聲,但氣息卻漸漸平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