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偏了偏眼,瞧向身側的容稜。
心想這位看著分明是個精明人,怎麼府中佈置得這般無腦?
在帝前行走,素來諸多忌諱,皇上疑神疑鬼,你又手握兵權,怎麼不懂得低調之道?
似乎知道她心中猜測,身旁的男人,狀似無意的低語一聲:“這間王府,父皇賞的。”
“嗯?”柳蔚看向他。
容稜語氣平緩:“這間是曾經的二皇府,二皇叔病逝後,這間王府便空了出來,父皇做主,賜給了我。”
柳蔚心中一凜,頓時知曉其中意味了。
當年的二皇子,在奪位之戰後,便落下大病,之後拖了幾年,便重病身亡,此事她是聽過的。
卻沒想到,乾凌帝竟然將二皇子的舊居,賜給了容稜。
果然是帝王心術,什麼聖上眼中的第二人,容稜雖說看似風光,實則不過也是乾凌帝多疑下的一顆釘子,這間賜府,便是對他的警告。
柳蔚一下子沉默了,她早就知道京都危險,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危險。
隨時可見的柳府人,自己身上的欺君之罪,皇權政治下,每個人都是上位者手中的棋子,螻蟻。
她來自現代,更多的懂得這種帝王政權的獨斷性,可怕性。
尤其還遇到一個多疑且英明,一點不昏庸的皇帝,柳蔚感覺,自己若是不再謹小慎微一些,隨時就要腦袋落地了。
這麼一想,她更是心裡煩悶,思忖著,趕緊辦完要辦的事,緊忙離開才是正道,這京都,往後一定要避之不及,再也不來了。
她這麼想著,就開口問:“你說要我幫忙的事,是什麼事?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容稜抬眉:“怎麼突然著急了?”
“既然到京了,自然先辦正事要緊。”她說得大義凜然。
容稜不置可否,繼續帶著她往前面走:“須得準備準備,準備好便開始。”
“儘快。”
“恩。”男人應道。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柳蔚發現周圍竟然沒見幾個下人。
心想看來容稜還是不傻,雖然皇上賜給他一間雍容華貴的王府,他卻懂得裡頭深意,並沒有真的驕奢淫逸起來,裡面不管下人也好,做派也好,都秉持著簡樸為主。
是個聰明人,不驕不躁,不卑不亢,進退得宜,想法深遠。
若是換個心思短淺的,只怕當真以為聖上器重自己,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這種人,往往最後的結局,逃不開一個“慘”字。
進了二進的正院。
管家迎了出來,容稜對他擺擺手,吩咐:“去將西隴苑收拾出來,行李在外頭的馬車裡,好生規整,再去庫房將四寶箱端來。”
“是。”管家靈敏的應了一聲,出了院子。
三人進到正廳,立刻有婢女奉上茶水。
小黎端著茶水剛喝了一口,突然將杯子一擱,小身子一蹦,從凳子上跳下去,拔腿往院子外跑。
“小黎。”容稜喚了一聲。
小黎並沒停步,眨眼間,小小身影已經不見了。
“跟著小公子,別讓人傷著他。”容稜忙吩咐婢女。
婢女趕緊提著裙子追出去。
倒是柳蔚,不冷不熱的繼續喝茶,一幅一點不擔心的摸樣。
見容稜看過來,她才淡淡的補一句:“是珍珠回來了,別管他。”
珍珠容稜知道,柳蔚養的烏星,一段日子沒見,還以為那鳥留在了曲江府,不曾想,竟跟到了京都。
“你若想養鳥,怎的不養畫眉、鸚哥。養烏星,虧你想得出來。”知道小傢伙無礙,容稜放下心,也端著茶慢慢舀起來。
柳蔚將茶杯放下,不鹹不淡的道:“珍珠是我家人。”
容稜眉峰一挑,看向她。
柳蔚渾不在意,對她而言,珍珠是隨她一起從現代穿越而來的,真正的家人。
她已回不去那個時代,她與珍珠,也都成了孤兒,彼此只得相依為命。
哪怕珍珠只是只什麼也不會的鳥兒,但它對她的意義,卻非凡。
沒過一會兒,管家端著個四四方方的玲瓏盒過來,恭敬的奉到容稜面前。
容稜將盒子開啟,裡頭,放了一疊的銀票。
一看到那些銀票柳蔚就精神了,身子都坐直了些,知道結賬的時候終於是到了!
容稜捻著幾張紙票子看了看,又問向柳蔚:“你說多少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