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還是鍾自羽又進了一回藥材鋪。
進去了一刻鐘左右才出來,出來時臉色很不好,但走到柳蔚跟前,他還是點頭道:“前面。”
每個地方都有黑醫,這種赤腳大夫也分兩種,一種是純粹的啥也不懂,一種是有點本事,但本事還不足夠給人醫病看診的。
但不管是哪種,幹黑醫這行當的,多少都有些三教九流的朋友。
藥鋪裡的掌櫃不願得罪人,尤其是一個縣裡的,怕說多了被報復。
但鍾自羽用了點手段,威逼利誘還是問到了,對方說了一個人,馬大夫,是東武三巷那邊的,這人早年是個鄉下大夫,在鄉里就給人看過診,跌打損傷都能看,後來進了縣城,混著混著,就混起了見不得光的買賣。
馬大夫沒有醫館,沒有掛牌的大夫若想行醫,頂多就是在家裡開闢個診房。有沒有病人來看診,只看人家信不信你。
柳蔚和鍾自羽去的時候,是馬大夫的徒弟迎接的,聽說是來買藥的,小徒弟沒有做主,只說師父正在給人看診,請兩位稍等,還上了茶。
過了一會兒,診房裡出來兩個女子,一個面戴薄紗,遮掩了容貌,一個伴隨在旁,全程伺候。
應該是哪家的小丫鬟,陪著自家主子來。
那女子出來的時候看到堂屋有人,便下意識的低了低頭,手牽了牽臉上的薄紗,顯然是不想被認出來。
而柳蔚也注意到,那女子的髮髻是婦人的髮髻,並非少女的,也就是說,這是個已經嫁了人的少婦。
前一個客人走了後,小徒弟進診房通報一聲,沒一會兒,就出來對兩位新客道:“裡面請。”
柳蔚和鍾自羽一前一後進去,進去後,兩人都有點愣住,因為這位馬大夫,竟然是位女大夫。瞧著大略四十歲的年紀,梳的是最簡單的散髻,看到客人進來,她頭也沒抬,一邊包著手裡的藥,一邊比了下桌前的椅子:“坐。”
柳蔚走過去坐下。
那馬大夫這才抬起頭:“聽說二位公子想買藥?不知要買什麼藥?”
柳蔚眼睛環視了診房一圈兒,最後稍微壓低了點聲音,含蓄道:“一些,不好說出口的藥。”
馬大夫點頭,懂了。
她開啟身前的抽屜,拿出一個藥包:“伏龍散,三碗水煎成一碗,保準公子精力充沛,虎虎生威。”
柳蔚笑了一下,搖頭:“不是這種。”
馬大夫頓了下,然後她又懂了:“化春散,就這麼一小包,放進酒裡一兌就化,藥效發揮時,再烈的貞女,也能軟成一汪春水。”
柳蔚還是搖頭:“也不是這種。”
這馬大夫就不明白了:“還請公子明示。”
柳蔚眼瞼動了動,音色透著隨意:“也沒什麼,家裡老鼠為患,為杜絕鼠患,我想買些老鼠藥。”
馬大夫笑了笑:“老鼠藥到處都有賣的,公子沒必要到我這兒來,您要的分量,不少吧?”
柳蔚比劃:“這些。”
馬大夫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而後,她低下頭,繼續包著手裡的藥,聲音冷了下去:“對不住了,我這鋪子小,沒那麼多存貨。”
柳蔚身子往前傾了傾,盯著馬大夫的眼睛,輕聲道:“少夫人讓我來買的。”
馬大夫包藥的動作一頓,抬起頭,打量著柳蔚。
柳蔚也很上道,拿出一支髮簪,正是從萬氏那裡拿來,今早還騙過蔣氏的那支。
柳蔚其實沒什麼把握,整個西進縣的黑醫絕對不止這一個,但這裡離東武街最近,所以她賭了一把。馬大夫看著那支髮簪,定睛一會兒,又低下頭:“對不住,我不懂公子的意思。”
這回的語氣,卻比之前軟和了許多。
柳蔚明白了,她將剛剛從魏儔那兒搶來的銀袋子拿出來,豪氣的拍在桌上,低低的道:“今晚之前要。”
馬大夫臉上終於再度露出笑容,她伸手將銀袋子包住,掂了掂分量,滿意的放進抽屜裡,還熱情的問:“少夫人這回,可有合適人選?”
柳蔚立馬聽出這話裡的內容,她眼珠一轉,嘆息一聲:“少夫人吩咐我去找,可這西進縣我也不熟,不知,馬大夫可有相熟的?放心,人若是好用,介紹費,也是少不了您的。”
馬大夫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耳後了,她道:“我這裡倒是還有幾個人選,我看看。”
她說著,就翻開一個冊子,找了起來。
柳蔚看不清那冊子裡寫的什麼,而在馬大夫翻找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