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蔚先把自己的小心眼擱在一邊兒,開始正事。
葉元良的這個案子,說複雜是真的複雜,光是葉元良屍體上那無故凝結的冷蒸汽,便讓柳蔚絞盡腦汁。
孫奇從頭到尾都興致勃勃。
柳蔚從孫奇那兒接過關於葉元良案件的所有資料,逐一翻閱,最後在第三頁,停留住了。
“這是?”柳蔚抽出那頁,在空中晃了晃。
正圍著偶像容稜打轉的孫奇忙看過來,湊近瞅了一眼,道:“這是發現屍體時的現場情況記錄,容都尉教過下官,說是出了人命官司,發現屍體時的情景,定要記錄在案!還說這是京都新興起的辦案規矩,還有個名字,叫……叫第一案發現場!是吧,容都尉,下官沒記錯吧,是這個名兒吧?”
孫奇邀功似的望著自家偶像。
容稜只低頭,喝著茶,眼皮都沒抬一下。
柳蔚看了容稜一眼,倒是有些樂,這人看起來如此嫌棄這位孫大人,但私底下教的東西還真不少。
不過柳蔚注意的,不是這個。
“發現屍體之人,並非客棧中人,甚至,並非古庸府人?”柳蔚指著上面的第三行記錄,微微擰眉。
孫奇點頭:“當時發現屍體的,是一個外地人,也是一個外地來的商人,恰好就住在葉元良房間的隔壁。那商人說,凌晨他想去茅房,路過葉元良的房間時,看到裡頭還亮著蠟燭,就好奇的看了一眼,可這一看,就看到房間沒鎖,房門邊有一個縫,而透過那個縫兒,他瞧見裡頭,一個東西懸在半空,一搖一晃的,他就大膽的推開一些,這就發現了上吊的屍體,立刻報了官。”
柳蔚斂眉:“這人呢?”
孫奇愣了一下,對柳蔚拱拱手:“柳大人稍後。”
說著,孫奇走到門口,往外頭喚道:“小胡,季老,進來一下。”
沒一會兒,胡哥與紀奉走了進來。
胡哥看到氣質出眾,坐在高位上,飲茶淺酌的兩人,只覺得腦袋一陣火熱……這兩人,還真是京裡來的大人啊!
而就在胡哥還未從這艱難的震驚中回過神時,孫奇已問向紀奉。
紀奉聽了孫大人的話,又看了柳蔚、容稜二人一眼,這才道:“那位公子,已經走了。”
第一發現者,如何能讓他說走就走?
柳蔚吐了口氣!
孫奇一看柳蔚的表情,就知道闖禍了,忙問紀奉:“怎麼就讓他走了?案子都沒完結,跟案件有關的人,都得留下!怎麼就他一個人走了?誰讓他走的?”
紀奉不卑不亢的抬頭:“就是大人您啊。”
孫奇一愣。
紀奉說道:“那日小人請示大人,說那商人嚷著要走了,咱們該如何是好,大人您說,只是湊巧發現了屍體,算他倒黴,此事與他無關,就讓他走吧……”
孫奇想,這話好像還真是自己會說的,但此案涉及太廣,牽扯到建陽府,一個外省人,在自個兒的地界出事,他這府尹,若是不給個交代,只怕將來就真的不好過了,所以這種情況下,他怎會如此大意,將涉案人員,這般輕而易舉的放走?
似乎知道自家大人在想什麼,人到中年的季師爺淡淡的道:“那商人臨走前,以扶貧救災的名義,在衙門的募捐箱內,投了一百兩銀子。”
孫奇:“……”
這樣就說得通了,一百兩,整整一百兩啊,怎麼可能不讓人心動。
可是這種小家子氣的事,平日做了也就做了,但今日,卻讓容大人聽見了,孫奇頓時尷尬極了。
忙摸摸鼻子,轉過頭來解釋:“那個……都尉大人,下官想起來了,那個商人,下官是當真確定他與案件無關,才讓他走的,他不是古庸府人,是遊走商人,還要帶貨回去,耽誤不得時辰,所以下官就行了他一個方便……還有那個一百兩銀子,也的的確確是塞進募捐箱的,那個募捐箱的主意,還是大人您支的招,下官可斷然不敢陽奉陰違,吃斂貪財,做出那些不要名聲之事。”
孫奇解釋得很著急,深怕容稜不信,但容稜看也沒看孫奇一眼,只是瞧著柳蔚,問道:“怎麼?”
柳蔚指著上面的幾點,道:“第一,凌晨時分,為何要去茅房?古庸府雖說氣候不比極北,但眼下天氣,一到夜裡,便要刮寒風,而每間客棧,都是備了尿壺以供客人方便的,夜裡,又有多少男人會在睡得半夢半醒時,裹著寒風,出門去找茅房?”
柳蔚其實就是夜裡不怕寒風,也要去找淨房之人,但那也因為她習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