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楓鳶這才想起,紀邢就是這個脾性,或者說,他們紀家人,都有這種毛病,遭追殺的日子太多,他們養成的警惕心,不允許他們熟睡時,周圍五丈之內,有活物。
紀楓鳶走過去,看著他問:“你的事,都辦完了?”
紀邢瞧她一眼:“何事?”
紀楓鳶抿唇,他這樣反問,便是不能讓她知道的意思,她不再問了,再問,他也不會說。
只是,紀茶與紀槿似乎都知道,卻唯獨要瞞著她。
紀楓鳶換了問題:“柳蔚的事,你可知道?”
紀邢不語。
紀楓鳶目光逼人:“我知你的想法,你要包庇柳蔚是嗎?姨婆是對我們很好,但這觸犯族規,你要記住你的身份,你若是有了私心,族裡,自會有人不服你,那時,你爹辛苦奠定下來的威望……”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紀邢目光偏冷的盯著紀楓鳶。
這個目光,便說明他開始不耐煩了。
紀楓鳶知道不該說了,但她還是要說,撩起袖子,她露出自己半截手臂,上面,傷痕累累:“知道是誰做的嗎?”
紀邢面無表情:“你的位置,是會經常遇到危險,當初,是你自己答應的。”
“我沒有抱怨。”紀楓鳶道:“當初是我出來守古庸府這個點,我無怨無悔,但我這傷,不是探聽訊息傷的,正是被你們執意維護,個個包庇的那個柳蔚所傷,刑哥……那日傷我的,還有柳蔚的朋友,那男人,是容家的人,是皇家的人,你可知,這意味著什麼?”
“楓鳶……”
“這意味著,柳蔚與皇家有親。當初夏秋表姨那件事,還不足以給我們教訓?當初夏秋表姨執意跟那個男人去京都,險些害的我族人全滅,為何現在,我們還要重蹈覆轍?刑哥,我們就不能過安定的日子嗎?這樣躲躲藏藏,提心吊膽的日子,還過得不夠嗎?為何還要主動去招惹皇家之人?我們就這麼不計一切,也要將一個柳蔚找回來?柳蔚被柳家養大,與皇家關係匪淺,柳蔚會向著我們?她將我傷的多重,你無法想象,若是我死在柳蔚手上,你們也要……”
“你還沒死。”紀邢聲音很冷,聲線裡透著幾絲煩躁。
紀楓鳶只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在降落。
深深地吸了口氣,紀楓鳶垂眸,沉默了許久,才問:“我與柳蔚,你選誰?”
這個問題,問得不知所謂。
紀邢皺眉:“發什麼瘋?”
紀楓鳶定定的看著他,看了好久,直到險些將他那張不屬於他本貌的臉看的現行,她才起身,直接從窗戶消失。
窗戶大敞著,外面的冷風,灌了進來。
紀邢看著空蕩蕩的屋子,眼瞼垂了一下,他那張普通到極致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抿著唇,重新閉上眼。
紀楓鳶走的很快,風吹在臉上,颳得人生疼,她卻並不在意。
伴隨著天光即將破曉,她一路走回八秀坊。
八秀坊這個時間還無人起,頂多廚房開始陸續在忙,紀楓鳶繞回自己的房間,剛一開門,就看到裡頭,兩雙眼睛看著自己。
紀槿和紀茶,已經醒了。
愣了一下,紀楓鳶走進內室,將簾子嘩啦一聲拉上,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楓鳶姐……”
紀槿喚了一聲。
紀茶篤定的道:“她去衙門了。”
紀槿:“……”
紀邢來了古庸府,紀楓鳶是一定會去看的,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畢竟,還沒有通知十六叔。
衙門那片區域,一直是十六叔在管。
就算與紀邢有什麼接觸,最多的,也該是十六叔。
“紀槿,你知道嗎?”紀茶突然開口。
紀槿看著紀茶,目光有些沉靜:“我知道。”
這次倒是換紀茶一愣,紀茶看著妹妹,皺眉:“你知道紀楓鳶喜歡紀邢的事?”
紀槿僵了一下,說:“我以為你想說,柳蔚與紀邢有婚約的事……”
紀茶:“……”
紀槿:“……”
兩姐妹面面相覷,然後同時看向內室房間。
內室裡,將外面的話聽的一清二楚的紀楓鳶,只覺得身上又被補了兩刀,原本就重傷初愈的身子,再次力竭過去。
內室外,紀茶壓低聲音問紀槿:“紀邢與柳蔚有婚約?你說真的?”
“我聽表姨婆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