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小黎落了水,即便他再三強調自己沒事,但紀南崢還是心緒不寧。
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單獨帶小傢伙出門,原本是打算跟人得瑟一下,現在出了這樣之事,他得瑟的心也沒有了,只想著趕緊帶孩子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太傅要走,皇面不顯,心裡還挺高興的,方才被太傅指著鼻子罵了許久,又不敢頂嘴,他可憋屈得太久了。可哪怕紀南崢一心惦記著自家曾外孫,也沒忘記叮囑一國之君:“六王那邊究竟該如何處理,皇應有盤算,養虎為患,一味的縱容不是寵他,而是害他,哪怕只有這麼一個弟弟,皇也不該助紂為虐,老
朽人微言輕,言盡於此,至於聽還是不聽,全憑皇做主。”
紀南崢說完後,也不等皇再說什麼,牽著曾外孫便要離開。
小黎卻頓了一下,扯著太爺爺的衣袖道:“太爺爺等等,我去接小花。”說著,埋頭往灌木從裡鑽。
紀南崢不知道小花是誰,還愣了一下,可孩子已經跑不見了,他只好收起嘴邊的話,耐心等著。
皇在旁邊瞧著,猶豫著又與太傅開了口:“朕與六王乃是一母同胞,幼時母后身體抱恙,六王幾乎是朕帶著長大的,朕承認未將他教好,但朕對他,實在狠不下心……”
紀南崢說:“老朽以往的教誨,皇竟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皇卡了卡嗓子,反駁:“太傅便沒有私心偏袒之人?”
紀南崢一本正經:“對是對,錯是錯,何須偏袒,若自己尚其身不正,又何以教授他人為人之道?”
皇被堵得心力交瘁,太傅這人有多愛講大道理,他怎麼忘了呢?
這時,遠處的小男孩已跑了回來,紀南崢看他手裡空空如也,笑問:“不是去採花了嗎?花呢?”小黎笑眯眯的指著自己的頭頂,道:“不是採花,是小花,小花是我的好朋友,太爺爺還未見過小花吧,它向來懶,今個兒正好醒了,太爺爺瞧瞧。”說著,從頭髮裡,掏吧掏吧,掏出一隻張牙舞爪,多腳
『亂』動的青『毛』蜘蛛。
紀南崢:“……”
皇:“……”
小黎讓小花趴在他手,又把手舉得高高的,讓太爺爺看清楚:“太爺爺,這是小花。”
匍匐在小男孩掌心的『毛』蜘蛛,軟趴趴的動了動那些腳,一雙幾乎瞧不見瞳孔的眼睛,在濃密的『毛』發下,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的老人。
紀南崢:“……”
皇:“……”
“小花很可愛吧。”小黎笑彎了眸。
紀南崢:“……”
皇:“……”
憋了好半晌,紀南崢在曾外孫熱烈灼灼的目光下,到底啞著聲音,艱難的點了下頭:“嗯,很是……可愛……”
皇錯愕的看著太傅,他明明看到太傅脖子都起雞皮疙瘩了。被太爺爺誇了,小黎非常高興,同太爺爺炫耀:“很多人都喜歡小花,只有孃親不喜歡,孃親看小花長得白白胖胖的,老想著給它放血做『藥』引,雖然一開始我也是想採毒引才捉的小花,可養了這麼久,早
有感情了啊,只有孃親好狠心的。”
紀南崢臉僵了僵,喉嚨卡著,半天找不回自己的聲音:“它,它還有毒?”
小黎點頭,垂眸拿手指刮刮小花的背『毛』:“花蜘蛛,劇毒。”
紀南崢:“……”
皇:“……”
給太爺爺介紹了小花,小黎看小花吃飽喝足又懶洋洋的趴著不動了,把它重新放到頭頂,小花熟門熟路的沿著回窩的軌跡爬進發帶裡,轉瞬不見蹤影了。
紀南崢一張臉都愁苦了,他擔心的問:“不,不會咬人嗎?”
小黎笑說:“自然不會,小花最喜歡我了,怎會咬我。”
紀南崢依舊憂心忡忡,滄桑的眼神,一直往曾外孫的頭頂看。
太傅帶著小娃娃離宮之後,皇便沉默的回了御書房,關於京城府尹送來的這份奏表,他不知該如何處置。
六王無端捐贈國庫一百萬兩,怎麼想,都實屬異常,他不知發生了什麼,只得先派暗衛出宮秘查,勒令快去快回。
離宮的馬車裡,紀南崢唉聲嘆氣,他年紀一大把了,『操』心的事卻沒完沒了。
小黎懂事,看太爺爺不悅,主動關心:“太爺爺怎麼了?”
紀南崢不好與孩子說國家大事,只道:“太爺爺以前教過的學生不爭氣。”
小黎不知他說的誰,只想著不能讓太爺爺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