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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3章 很絕望,很難過

傷口不深,就是一路過來磕碰得太狠。

本來千孟堯還不覺得,現在周遭寂靜下來,痛感便不自覺被放大,嶽單笙先用溼布巾在傷口附近擦了一遍,再敷上紅『色』的『藥』粉。

『藥』是柳蔚以前給的,是好東西,半個時辰就能結痂,但也有副作用,就是刺激『性』大,剛塗上的時候,會疼。

千孟堯本來就怕疼,可現在情勢『逼』人,他不敢嬌氣,咬牙忍了。

於是嶽單笙再抬頭時,就看到千孟堯一雙眼睛都紅透了,眼眶邊緣還溼溼的,但儘管如此,他也沒吭聲,倔強得很。

嶽單笙嘆了口氣,一邊收拾『藥』箱,一邊道:“包一天,明晚再拆,讓府裡的大夫給你拆。”

千孟堯哼了一聲,鬧脾氣:“你管我。”

嶽單笙看著他,坐到他對面,問:“你想與我結拜嗎?”

千孟堯忙抬起頭,熱切的點頭:“恩!”

“那就結吧。”

他答應得這麼快,千孟堯反而愣了:“什,什麼?”

嶽單笙平述的道:“江湖中人,一見如故時,歃血為盟,也是常有之事,早年間我為養家,多出門行走,也遇著過不少同道中人,意氣相投時,也行過八拜之儀……”

千孟堯聽明白了,結拜不是什麼大事,多個朋友多條路,江湖人士,只要是談得來的,都是稱兄道弟,嶽單笙草莽出身,對這一套早已爛熟於心,但是……兄弟是兄弟,親人是親人。

他可以和自己結拜,就像對其他的朋友那樣,但他不會把他當親弟弟,在他心裡,他的親弟弟就一個,而自己與他,頂破天,也只是個知交。

千孟堯特別不服氣,他質問:“憑什麼!”

嶽單笙皺起眉,第一次開始反思,這兩年來,自己是不是讓千孟堯太依賴了。

初相識時,千孟堯權勢被架空,周圍虎狼環飼,兩年下來,他助他平定紛爭,腳步越扎越穩,所有明的暗的,只要是對他不利的,嶽單笙都會第一時間出手鏟除,這種安逸的生長環境,讓千孟堯開始習慣了,進而變得不肯割捨。

但這不是個好現象,天下無不散之筵席。

嶽單笙想通了關竅,便認真的提醒:“一開始我們便說好了,我助你,是暫時的,將來的路,還要你自己走。”

千孟堯眼眶發紅,鼻尖也發紅,他想開口說話,但張嘴時,聲音就忍不住啞了:“萬一我走不好呢,你一走,萬一我就被害死了呢?”

嶽單笙像個長輩對晚輩:“四個營團,三個親列隊,光是京城,你便有不下三萬部足,用你的聰明的小腦袋去善用他們,你要記住,現在的你,早已不是兩年前那個一無所有的你。”

千孟堯眼淚流了出來,他今天本來決定不哭的,他想用所有的手段留住嶽單笙,倒是也考慮過用苦肉計,想哭到他心軟,但這個方法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就被否決了,堂堂汝絳王,他拉不下這個臉。

但現在,他還是哭了,邊哭邊嗚咽,腦袋一砸,埋進嶽單笙懷裡,又可憐又委屈。

嶽單笙拍著他的後背,慢慢的安撫。

千孟堯是個足智多謀的人,他的腦子裡藏了很多歪主意,父親早亡後,他小王爺的身份就被多方忌憚,呆在母親身邊時,他會覺得安心一點,但母親只是母親,母親會溫柔的呵護他,會細心的照料他,卻教不會他如何上陣殺敵,如何挾勢弄權,那些本都應該是父親教的,可他沒有父親,他不知道如何才能在虎視眈眈的朝野高堂,做一個又能自保,又能立足的異姓王。

他本來想靠自己『摸』索,但太難了,真的太難了,本就年紀不大的他,每日都生活在多方監視中,呼吸不到一絲一毫自由的空氣。

男人都有野心,都有魄力,他不想藏在母親的裙子底下,當一個庸庸碌碌的小少爺,他想靠自己站起來,站到他父親曾站過的位置。

在這條路上,他有幸認識嶽單笙,一開始只是看出他身手不凡,想留作己用,後來就變成了嶽單笙主動為他遮風擋雨。

這種感覺,千孟堯從未體會過,他覺得世界不再危險,就好像有一座大山,始終替他頂天立地,很小很小的時候,這座大山是父親,現在,好像變成了嶽單笙。

這兩年裡,嶽單笙代替了他的父親,輔佐了他,幫助了他,推動了他,為他清掃障礙,讓他前路一片平坦,以前覺得一生都難以企及的位置,現在好像霎時間便近在眼前。

可是,嶽單笙要走了,就像當年父親要走時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