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再去連累他們。
因此她遠走他鄉,帶著兒子,一步一步含辛茹苦,將兒子教養長大。
這期間,她也悄悄回過紀家,探望過母親,母親還是老樣子,紀家的人對她很尊敬,她年紀大了,無所事事,便會幫著族親帶一下族裡的小孩,紀家出了一個金瞳女,那個小女孩還有個同胞姐姐,兩個姑娘父母早亡,母親便將兩個孩子帶到身邊教養,兩個小女孩,也很依賴母親。
紀夏秋看母親過得平靜安樂,雖然心抱歉,但也沒有出現打擾,在她心裡,她對自己的定位是一個罪人,一個紀家的罪人。況且,對外界而言,她紀夏秋這個人,應該早死了,死人,本不該再出現。
最後一次去看母親,紀夏秋記得,大概是五年前,那時母親已經白髮蒼蒼,她揹著揹簍,爬了嶺州後面的高山,她可能是去採草『藥』,可能是去抓蟲子,母親是苗族人,儘管她已經十幾年沒養過蠱了,但她還是會喜歡收集一些小蟲小蟻,那是她的樂趣。
母親的身邊跟著兩個小姑娘,兩個姑娘都娉婷玉立,她們像兩隻小麻雀,在老人家耳邊嘰嘰喳喳,逗得老人家失笑連連。
紀夏秋很高興,很高興有這麼兩個小姑娘,能代替她,替她照顧母親。
之後因為發現柳蔚,陌以又到了叛逆期,跑去了京都,紀夏秋忙碌了起來,再之後柳蔚失蹤,陌以離家出走,去了青州,還有一整個八秀坊要她『操』心,紀夏秋便沒有時間再回嶺州。
她以為,只是幾年而已,那麼幾年,應該什麼都不會變才對,所以這次見到父親,父親說要回嶺州見母親時,她自然應承,心裡還在想著,母親見到父親會是什麼表情,會恨他嗎?還是會原諒他?
可千想萬想,紀夏秋怎麼也想不到,五年前還神采奕奕的母親,現在會變成這樣。
她糊塗了,不認得人了,她聽不懂自己的名字,也叫不出父親的名字,她看他們目光像在看陌生人,她害怕他們,恐懼他們,排斥他們。
紀夏秋哭得不可抑制,整個人搖搖欲墜。
小黎安撫不住不說,雪加霜的是,太爺爺那邊的情況,外祖母更糟糕。
太爺爺沒有失聲痛哭,他坐在床沿,整個人都沉默著,小黎靠近,小心翼翼的叫他,太爺爺卻一點回應都沒有,他雙手握著床沿,掌心被鉻手的木頭扭曲得變了形,小黎握住他的手背,卻被老人反手捏住手腕。
小黎看著太爺爺,卻見太爺爺一雙眼睛紅的跟血似的,他盯著他,納納的問:“我怎麼,能把她,一個人留下呢?”
小黎嚇壞了,害怕老人家情緒波『蕩』太大,太極端,心臟會出『毛』病,他連忙給太爺爺按『穴』位,但剛剛動手,太爺爺突然捂住自己的心口,然後整個身子往前傾,在小黎大驚失『色』時,只聽“噗”的一聲,老人嘔出了一口鮮血。
“太爺爺!”小黎大叫一聲,嚇得連忙扶住太爺爺的身子。
而與此同時,藏在紀槿背後的白髮老人,猛地按住自己的心口,她吃疼的“啊”了一聲,在紀槿擔憂驚懼的目光下,她握住紀槿的手,只聽“噗”的一聲,她也吐出了一口血,這血卻不是紅的,而是黑的。
在黑血之,誰也沒看到,一隻黑『色』的小蟲,正在不斷的蠕動,它慢慢,在地匍匐,朝著角落裡,那顆早已石化的,由紀南崢遠渡重洋,自仙燕國帶回來的雙生蠱處,慢慢的靠近。
三年前墮落山崖,崖底盡是巨浪,一孱弱老人,是如何順著河流趟入兩江,又如何活到被人搭救,帶往松州的?
雙生蠱,蠱為雙,一隻不死,一隻永存,紀南崢的雙生蠱,能於茫茫大海之,救他一命,助他成活,白妝的雙生蠱,一樣能在生死關頭,護她一絲心脈,為她帶來一線生機。
如今,這兩隻蠱,相會了。